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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葭耳里的雨声又急了。

半晌,陈广白说:“如果我不强迫你,我说,「佳佳我想要你」,你会答应吗?”

陈葭松展的笑颜僵在脸上:“可你并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就强迫我,也许循序渐进我会好接受很多。”

未曾料想这个问题被谈及时会令他如此痛苦。陈广白慢慢攥紧了被褥,连同声音也被攥紧,干涩地像是只剩下一点点墨的记号笔在努力涂鸦:“可是,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向来才思敏捷的陈广白居然也会词穷到说些囫囵费解的话。

他垂下了眼,睫毛也一并低垂,它们在低头忏悔。

陈葭胸膛剧烈起伏着,在他话落后遽然前倾,呼吸打在他的脸上:“是你让我错了,陈广白,是你让我错了!”

原来把烂透的沙发垫翻开来看到一窝老鼠是这样的感觉,陈葭绝望得淌下泪来。她的自欺欺人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本以为只要陈广白的世界没有道德,她就可以假装他们是特殊又普通的恋人。但陈广白怎么可以说他们是错的?他怎么可以跟别人一样?他怎么可以把她关起来又把她驱逐?他怎么可以又让她痛苦?怎么可以在她刚学会放下怨恨就告诉她他是错的?他怎么可以?

陈广白同样痛苦,滚了滚喉咙无力地轻唤了一声“佳佳”。

“不要叫我!”陈葭流着泪尖吼,“你明明知道是错的!你明明知道!你还这样!你自甘堕落又把我拉下来与你一起!你好自私你好恶心!”

陈葭愤怒地颤抖起来,她怎么能不这样想?受过伤害的眼睛看到的永远是世界的背面,她怎么能不这样想?

陈葭疯了一般嘶叫着下床跑去厕所,甚至都没听清陈广白的话,连狂乱的雨声也听不见了。

这不重要,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抱头蹲在浴缸里战栗,好冷,好痛,整个人支撑不住地歪倒在浴缸里,用手臂包裹身体,把头埋在胸前,钻进思想的黑洞里,被痛苦折磨,被清醒折磨。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说好了重新开始,明明对他们的未来有了共同的期待,明明温柔的陈广白是真实的,明明他一直对她很好……怎么办,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是谁的钥匙没有插进配套的锁。

陈广白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伤害,他好像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对她投射过的阴影。

对妹妹的禁忌之情是他心里埋下的一口枯井,他在每一次突破性禁忌时都像饮鸠止渴的鸦,他找不到答案,便愈坠愈深。

摔到底了,背德的欢愉与痛苦一并在井底呐喊。枯井的回音像是敲在脊梁骨上,它说你错了,你错了!但他跌入深渊出不去了,也不想出去,他想与她厮守这一隅枯井。

可她说他自私恶心,可她急急逃离。

是啊,他恶心。因为他们既定的感情是亲情,他再怎么逃避也无法割断盘旋在骨骼肌肤的血缘脉络,他对她的爱意注定会被打上“乱伦”两个字。

起初享一时的欢,从未考虑过后果,但现在他贪婪得希冀能永永远远真真切切拥抱她。于是与悖论作心理斗争,竭力为他们的未来规划,可她不要他。

他有些迷失了,懦弱了,胆怯了。

陈广白失魂般走至浴室,望见她的刹那蓦然心碎了。

陈葭纹丝不动地躺在浴缸里,仿佛再难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她站起来。

他的妹妹本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却像一块木材被锯子自下而上地锯开了,疼痛地蜷缩成双腿。甚至都不用锯子,是陈广白生生把它打开,是他教会她张开腿。他顺着她腿间的裂缝,一次又一次地击溃她、摧毁她。

是他把她推倒。

是他让她变成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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