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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两手空空,她蹙眉道:“你没有行李?”

蔺长星冻得发僵,惭愧害羞地摇摇头。

谢辰不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个什么人,吩咐侍女素织:“去你哥那儿拿两套衣裳给他换。”

谢辰回房歇下后,素织心细,见主子对这少年上心,到厨房要了碗姜汤送去。

然而毕竟是二月底,水冷风凉,在这样尽心照料之下,蔺长星还是发热了。

隔日谢辰与他说话时,他没好意思说自己难受,乖巧含笑地回她话。只是烧得糊涂,不时盯着谢辰的脸愣神,反应过来后又耳面通红。

他心里想,怎么回有这样清冷美艳又温柔的姐姐呢。

谢辰见他不对劲,脸红不说,眼神涣散无力,盯住一处便挪不开,像她脸上有花似的。

她稍作思索:“生病了?”

蔺长星害羞地点点头:“嗯。”

谢辰:“……”

她不曾多想,下意识将手背搭上他额头,比暖炉还炙热,偏偏他还在笑。

若是她不问,他难道烧糊涂都不吭一声吗?

谢辰性子冷,向来只有她迫得旁人说不出话的时候,难得棋逢对手,被气得说不出话。

她从未遇见过蔺长星这样的人,后来才惊觉,就是这样一个空有好皮囊又常犯傻的人,治她的脾气一套一套的。

蔺长星踹开被子,翻了个身,周身异样的感觉让他骤然睁开眼。三月间的春阳透过纱窗,照了满室明光,依稀听得见不远处竹舟划过清波的声音。

已是日上三竿,身旁无人,连热气都不剩半点。

她人早就走了。

蔺长星颓然地挠挠头,宿醉过后脑子反应迟钝,他反复怀疑脑海里残存的记忆,是梦境还是真实。

一会儿想起她清冷含笑的面容,一会儿又窜出她皱眉推他的模样。

耳边尽是昨晚缱绻的声音,她一声声地唤他名字,低柔且痛苦。

“长星……长星……”

蔺长星懵了会,那些片段惹得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心窝都在发烫。忽而想起什么,猛地起身将被子一掀。

劣根所致,他当即松了口气,庆幸昨夜不是一场空欢喜的梦。床单上的朱迹是实实在在,造不了假的。

几乎是不曾喘息,愧疚与自责就漫上心头,他在心里痛骂自己。夫子若知道,定要骂他不修德行,圣贤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

南州城是个江南水乡,风流韵事若全写成话本,能滋润整个大楚。随便找个茶馆一坐,那未成亲的小鸳鸯们,多的是你侬我侬依偎着的,半点不怕闲话。

年轻人先看对了眼,回去让父母提亲,在这个地界从来不失为一件妙事。

可他身份不同,他自幼便知,他的一切事情没有寻常人那么简单。

他的这份情不自禁,不是风流潇洒,是害人不浅。但他不怕,他既然害了人,便不会轻易做逃兵,他会走下去。

环顾房间一周,少年赤脚跑下床,桌上置着一壶满的温水,必是她一早备下的。

他抽出瓷杯下压住的银票,这一百两对普通百姓来说,除了短期内吃喝无忧,再另外做点小生意,或是娶个媳妇都不是难事。

银票旁伴了张字条:“少年困顿乃世间常事,莫想不开,找些事情做。”

她的字迹锋芒毕露,干净利落,不似闺阁女儿,口吻亦如她的人,冷静温柔。她没有抱怨半句,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还愿意给他留足生存的银子。

短短几个字,蔺长星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将那字条跟银票收起来,珍宝似的揣进怀里。

“给我两巴掌再走也是好的啊。”

他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回到床边,细心工整地将皱巴巴地床单叠成小豆腐块,眼神专注而虔诚。修长匀称的手指一寸寸地抚平褶皱,沿着边角对齐,将那片星星点点的血迹折进去。

她已经离开南州,既然选择今日走,就不会轻易让他找到。蔺长星茫然,这偌大的九州,万千张面孔,寻到她何谈容易。

可他想再见她一面,她若真不打算要他,不给他谋划将来的机会,他也不会要她的银子。

他要把这银子还回去,顺便,再看她一眼。

春花不常在,转眼到了五月中旬,初夏正盛。

宴京的马球会一场接着一场,正是热闹之时,都急赶在酷暑前玩个尽兴。

“四公子千万别手下留情,打她们个花容失色!”

“你声音喊得再大也没用,这场我赌蒙大姑娘赢!”

“还喊蒙姑娘呢,现在是江少夫人了,小心江大人过来捶你。”

“人家成亲一年了还改不过来口,你是故意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曾经那点心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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