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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长星面上不露,缓缓眨了下眼睛,反对道:“还是别了,四姑娘为避嫌,在大夫来前就离开了,想是不愿的。”

贺裁风笑话他迂腐,吊儿郎当地说:“私下还就是,礼多人不怪。改日表哥请她吃顿饭,绝对不招摇。”

蔺长星故作迟疑,挠头将嘴角的笑容忍下去,只亮着眼睛道:“那好吧。”

贺裁风往后一倚:“说定了!”

蔺长星不放心,继而懵懂发问:“她若不肯来呢?”

贺裁风运筹帷幄:“四姑娘若不来,便是嫌我身份低,谢不起她的人情。届时我就对她说,既然如此,让姑母出面谢她。”

好小子。

蔺长星略显慌乱:“不行,母亲一定不能知道。”

“啧,就是这么一说罢了。四姑娘是聪明人,听到这话就知道咱们的诚意,必会赴约。”

蔺长星崇拜地看着贺裁风,“还是表哥厉害,手段高明。”

心中狂喜,一别多月,他终于又可以跟谢辰吃顿饭了。

贺裁风端详着他的表情,心里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拍拍他的肩道:“我是怕你欠人家人情嘛,在宴京,人情债最难还。”

蔺长星坐直身子,乖巧点头。

燕王妃得了蔺长星身子有恙的消息,在府门外接他,快步至面前:“星儿,可还难受了?快回屋躺下,娘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母亲,儿子没事,不用御医。今天太阳大,晒得头晕罢了。”

蔺长星瞧她的样子,知道她站在这有一会了,“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他心里发暖,他嫡亲的父母,虽未曾亲手扶养他长大。然而吃穿教养,从来不曾少过他。有几年重要的生辰,他们还从京城赶去南州陪他过。

虽然年少叛逆那两年,他不是没有躲过,怨过,恨过。甚至他们派人去接自己,他还逃出去,不想回京面对未知的生活。

如今既回来了,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该领的情,该尽的孝,一样不会少。

“我没事,你赶紧回去歇息。还是得让御医把把脉,外面的大夫我信不过,别耽误了什么。以后这样的热天,万不可再出去打球玩闹。裁风你也一样,都不知道爱惜身子的。”

贺裁风老老实实地跟在一旁:“姑母说的是。”

燕王妃抚摸着自家儿子的脊背,心想光长个子,真算不得结实,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给他养胖些。

“你父王前两日还嫌你孱弱,说你在南州荒废了习武,要请师父来府。我原本心疼你,说大热天的不必。可如今才六月你就中了暑气,是该练练了。”

贺裁风一听话不对劲,脚底抹油,拍着头道:“忽想起家里今日有事,姑母,我不在这吃饭了,先回家了啊。”

“你别跑。”燕王妃看着他长大,什么小心思她不清楚,一把抓住他的腰封,将人揪过来,“对你也没坏处,你哪年秋冬不大病上两三场。我都跟你娘说好了,日后每天清晨过来练,免得整日游手好闲,好逸恶劳。”

“姑母事事想着侄儿,侄儿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跑呢。”贺裁风赔笑奉承,认命地跟蔺长星回到屋里,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咬着牙道:“都、怪、你。”

蔺长星忍住幸灾乐祸,无辜又抱歉地看他一眼,“这是我没想到的。”

“娘的,天天习武,不得贪睡,还不要了小爷的命!”他表情发狠,朝蔺长星伸出三根手指:“三顿花酒。”

蔺长星眼神清澈,问:“表哥,是桃花酒还是桂花酒?”

贺裁风被气得身形一晃,忍无可忍地背起手,在屋里踱步,边踱边骂:“不是我说,世子爷你在这跟我装什么呢?那档子事你都做过,花酒你没喝过?”

蔺长星乖巧地给他倒杯茶,“那跟酒有什么关系?”

“成,我不与你多说。”贺裁风冷笑,上前端过茶一饮而尽:“反正到时候你得陪我去,银子你掏!”

蔺长星这回终于真的面露难色。

喝了三五日药,将身子养得差不多时,燕王请的习武师父来了。

在南州,旁的蔺长星都用心学,唯独练武上,燕王没有刻意敦促。他自己嫌练武苦,太平年间用不上,便只学些皮毛防身。

万家那边的爹娘宠他,宁愿他读书写字,也不肯他去流汗受累。

如今却是逃不了了。

他心里想着,变强些也好,日后可以保护谢辰。

他的师父是燕王入宫,请圣上定夺的,定的乃是禁军中郎将谢磐。

蔺长星除刚回京时,迷迷糊糊地入宫见过皇帝一面外,这是头回感受到,他是当今圣人的嫡亲侄子。随随便便一个习武师父,都是从三品的中郎将?排场过了点。

等等……姓谢?

贺裁风及时附在他耳边,“谢磐,谢几轲的爹,谢四姑娘的二哥。”

蔺长星眼睛又是一亮。

燕王蔺坤与谢磐寒暄,头戴沉木道冠,衣着翩然如仙人。自有了蔺长星后,他便退出朝堂,一心修道。

虽对唯一的儿子的成长较为上心,也是存着愧疚多些,与严父相距甚远。

寒暄过后,燕王朝俩小子扔下句“勤勉为之”便走了。

“师父。”蔺长星恭敬行了大礼。

谢磐一把拉住他,拍着他的肩膀,豪爽道:“世子爷,贺家小侯爷,谢某既奉圣命,自当尽心。若有严苛之处,二位勿要怪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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