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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他,拒他,都不成。

索性她也不管了,不就是随心所欲嘛,她被捆了二十年,怎么就不能痛快一回了。

一旦说服自己,她便打定主意往下走,不肯再多烦神,只让蔺长星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说早就做好了。

但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他们俩从来不愿意提。

蒙焰柔说得对:及时行乐。

或许她这辈子,也只能再及时行这最后一回的“乐”了。

谢辰与蒙焰柔所住的院里有颗参天的古槐树,据说已有百年的岁寿。循根望上去,树冠硕大,心境也随之拔至云霄。

谢辰仰头望了片刻,笑对蒙焰柔道:“想起小时候放风筝,风筝断了线挂到树梢上。江鄞沮丧,爬了半天没爬上去,还摔得灰头土脸,最后是你上去摘下的。”

蒙焰柔想起来了,“那时候也不小了,都有人喊你四姑娘了吧。”

“对,十一二岁左右。”男装已是脱下了,开始当姑娘养。

“所以我说,江鄞与我成亲前就是个小废物,指望不上。”

蒙焰柔摇头叹气,似是十分无奈:“要不是我祖父与江太傅定下这指腹为婚的亲事,我看不上他。”

“看不上他,你看得上谁?”

江鄞十年如一日地宠她护她,听话,风趣,又够义气。人品端端正正,官品更好,坊间有“小青天”之称。文武尚算过得去,若他是废物,那宴京城就没几个家世显赫的公子不是废物了。

再说,凭蒙大小姐的本事和脾气,若不喜欢,指腹为婚算什么。还不是边骂边乐地跟江鄞闹这些年,口是心非。

“你啊,四公子还不比他强。”

“多谢。”谢辰眸子睨向她,淡淡地说:“你就过嘴瘾吧。”

“我说真的,”蒙焰柔环顾左右,坏笑又轻浮贴近她,“你没看那话本子里,高门夫人与千金小姐在寺庙里一见如故,彼此倾慕,于是剪烛夜谈,共赴……”

谢辰不等听完,速速退离半步,头疼着问:“我没看过,我为什么要看这样的话本子,你又为什么要看?”

她狐疑地打量蒙焰柔,打算若看出什么来,就立即写信给江鄞告状。

蒙焰柔被风呛得咳了两声,没好意思说的是,那话本子是她跟江鄞的床头读物。前几日,他们俩每晚上一起看,纷纷为神仙般的感情痛哭流泪。

只是继续逗谢辰道:“南州来的本子,还有配图呢,看了长见识。他们南州人啊,风流多情哦。”

谢辰认真地对她道:“南州人没有好东西。”

……

山寺岁月无声,几日一晃而过。谢辰的心随钟声沉下,静然无波。每日都陪蒙焰柔去礼佛烧香,顿顿都吃斋饭也不觉得寡淡,闲暇时间便打坐,抄写佛经。

有时惊觉静过头了,怕下山后不习惯,特地喊素织过来聒噪一阵,说些她从沙弥和过客那探来的新鲜事。最离谱的不过是她拿着真事,去蒙焰柔那换话本子里的故事,被那什么夫人和千金小姐的缠绵惹得落泪。

谢辰:“……”

南州的民风迟早荼毒众生。

这日照常陪蒙焰柔去上香,八成是没看黄历,迎面竟遇着周书汶陪他夫人。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一个冷淡不耐,一个垂首不语。

见到谢辰,周书汶顿时有些难堪,他本不想来丢人现眼,架不住母亲盼孙心切,强迫不行便哭喊。可他也知道谢辰就陪蒙焰柔在山上住,又矛盾地存了想见她的心思。

并非他刻意打听,实在是不想知道也难。

她们出城那日同巡防营闹了一场,这几天茶楼里宴席上,旁人怎么议论的都有。只周书汶明白,不过又是蔺长星在她面前耍宝罢了。

小孩子的把戏,她该生气的。

谢辰将他贬进尘埃里,把蔺长星当成夜空中的真星子,他恼她感情用事看不透真相。可他原谅了她,谁让他曾伤过她,毁过她的痴心。

但原谅她不等于看她继续任性,他比谢辰了解男人,与其看他们一错再错,不如早日揭开秘事,早日让他们各走各的道。

之所以按兵不动,只是不想自揭身份。若才与他吵过架,他们的事情便败露,那就没意思了。

他要再等等。

他目光复杂,思绪游离,全落入了身边人的眼睛里。周少夫人勉强微笑,与谢辰与蒙焰柔客气地互行一礼。

她们俩朝周少夫人打过招呼,看也没看周书汶,便冷淡走开了。周书汶对此习以为常,淡声对夫人道:“快走吧。”

很快到了谢辰与陆千载约定好的时日,也是她见蔺长星的日子,她忽然就静不下心去抄写佛经了。

提前与蒙焰柔说时,蒙焰柔含笑摆手,大方道:“你去玩你的,我自诚心苦修,你却犯不着拘在寺里。跟你的好弟弟去玩个两三日再回来,再跟我说说落霞镇热闹不热闹。”

走前且嘱咐一句:“记住我交代给你的话,自己要疼惜自己的身子。”

谢辰起初怔然,紧接着点头,她都记下了。

素织简单收拾了个小包袱,喜滋滋跟跟在后头,太好了!终于不用吃斋饭了!她要吃肉!鸡鸭鱼肉!

卫靖神情不苟言笑,抱紧怀里的刀,实不相瞒,他不比素织期待得少。还好要见世子一趟,否则一个月住下来,人都疯了。

主仆三人皆没想到,才从寺庙侧门出去,便见神采奕奕的少年郎半坐在石头上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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