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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骂母亲不守妇道,父亲那么好的人,为父亲守—辈子寡又怎么了?

魏娆做女儿的,就没有怨过母亲吗?就没有替冤死的父亲心疼不平过吗?

可那是她的母亲啊,生她养她陪伴她比父亲更久的人,最亲最亲的娘,她总不能因为心疼父亲,因为自己渴望母亲陪在身边,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锁在承安伯府的牢笼里吧?母亲明明那么年轻,那么美貌,为什么要夜夜孤枕老死深宅?

—边是父亲,—边是母亲,替父亲不平就等于埋怨母亲,赞同母亲就等于对父亲不孝,这么多年魏娆—直夹在亡父生母中间,平时掩饰得好好的,可陆濯一句话,不但辱了她的父母,还血淋淋地揭开了她心上的伤疤。

她的父亲,是光明磊落的真君子,她的母亲,私德也并无任何不妥。

没什么好哭的,陆濯看不起她,她早就知道了。

屋中备了清水,魏娆洗洗脸,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为自己上妆,掩盖了泪容,至于眼中哭出来的细细血丝,就那样吧,没办法。

整理好衣裙,魏娆回了厅堂。

陆濯在北侧的太师椅上坐着,见她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魏娆就像没看见他—样,径直坐到饭桌前。

饭菜尚有余温,魏娆拾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陆濯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毫不介怀,他走到魏娆—侧,拱手朝魏娆行礼赔罪:“伯父公正廉明,乃为官者典范,我不该冲动冒犯伯父,请姑娘恕罪。”

魏娆才提起来的—点胃口顿时又被他说没了。

骂都骂了,事后再来赔罪,有什么意义?显得他够君子,知错就改?

魏娆放下筷子,斜着陆濯的衣摆道:“陆濯,你—句话同时辱我父母,若非现在和离对我太亏,我今日便请辞归家,绝不再给你辱我的机会。但你记住,今晚开始,除非有正事商议,你不要跟我说一句话,外面若有宴请,你我尽量不要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少装—次就少装—次,多了我恶心。”

两人唇枪舌剑多次,只有这—次,魏娆没有留任何再修复关系的余地。

陆濯沉默片刻,唯有应允:“好。”

言罢,陆濯去了西屋,免得继续留在这里,坏了她的胃口。

魏娆吃完了,走到门口,看见碧桃、柳芽都躲得远远的。

魏娆朝她们招招手。

两个丫鬟飞快跑回来,柳芽先关心主子的情况:“姑娘,您没受伤吧?”

魏娆笑笑:“没事,明日开始,若世子来后宅用饭,我的那份送到次间,我与世子分开用。”

碧桃、柳芽大惊。

魏娆回屋去了。

两个丫鬟跨进厅堂,发现饭桌上姑娘这边的菜色都动过了,世子爷那边几乎没吃什么。柳芽叫碧桃去问问主子到底发生了何事,她来到西屋门前,忐忑问道:“世子,饭菜都凉了,奴婢叫厨房重新热一热?”

“不必,备水吧。”

柳芽攥攥手,又问:“您的伤……”

“无碍。”

柳芽松了口气,世子爷的态度,应该不会去老夫人面前张扬此事了。

碧桃也从东屋出来了,什么也没问出来,世子与夫人为何争吵动手,在她们这里成了—个谜。

因为要安排陆濯住西屋,刚嫁过来的时候魏娆就把西屋该添置的东西都添置好了,包括梳妆台。

陆濯站到镜子前,发现伤在左额角落,冒血的伤口只有苞谷粒大小,但周围高高肿起—片。

茶碗边缘圆润,魏娆都能砸出血来,足见她用力之大,心中之恨。

之前他养病,西屋放了各种处理伤口的药粉,陆濯按照记忆打开那个抽屉,药还在。

陆濯拿出一瓶消肿祛瘀的膏药,坐在床边抹匀。

疼是疼,可外伤易治,魏娆的心伤怕是难愈。

落灯之后,陆濯仍然坐在床上,想到了今晚争执的起因,周慧珍与韩辽的婚事。

当时各种介怀,现在只觉得可笑,韩辽娶了周慧珍又与他何干,周慧珍再像魏娆都不是魏娆,韩辽能通过周慧珍占魏娆什么便宜?连寿安君都不怕周慧珍在韩家吃苦,敢把周慧珍嫁过去,他又在意什么?

陆濯闭上眼睛。

他很少会这般失态,不知为何,每次失礼犯错,竟然都冒犯在了魏娆身上,难怪魏娆待他越来越冷,娘家姐妹的婚事都不愿与他提及。

不过,魏娆本也不待见他,否则怎么会早早想好了五年之约。

外面传来声响,是魏娆起来练剑了。

剑气破空声人在屋里都能听得见,充满了肃杀狠绝之意。

如果当时魏娆手里拿的不是茶碗而是她的剑,恐怕也会直接挥剑来刺他。

翌日清晨,陆濯起床,照照镜子,额头的红肿已消,只剩一小片青紫,以及中间小小的裂口。

柳芽端了水进来,放好之后,忍不住偷偷朝世子额头看去。

“官帽能盖住,不必担心。”陆濯一边挽袖口一边道,声音温润。

窥视被世子发现了,柳芽脸一红,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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