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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零章 路语基隆论短长

高丽人修路极快,自淡水到基隆的这一段,已经修了出来。不过这与这段路较好开辟有关,象基隆至宜兰,因为要绕山的缘故,速度就明显慢了。

有了这条路,自淡水去基隆要方便许多,他们先乘船至锡口河港,再从锡口河港乘马车前往基隆,也只是一日不到的时间。

路不能只建不养,故此在锡口、基隆,都组建了隶属于流求基建队的护路队,由自护卫队中因为伤病、年纪而退下的青壮担任,他们都成了家,便将家安在此处。附近土人与他们关系极融洽,在护卫队里做过的,纪律性与觉悟大多都可靠,他们同时也要负责传递并不紧急的消息。

杨妙真没有乘马车,而是骑着马,周围青草的芬芳味儿,还有映入眼中的满山葱绿,让她心情极好,她恨不得变身为一匹马儿,在这青草之间漫游。她虽不是什么文人,但喜爱这乡野气息的心思,与那些忘情于山水的文人并无二致。

赵子曰神情有些严肃,他在基隆这么多年,越发的沉默寡言了。杨妙真斜斜看了他一眼,也不知自家是该感激他,还是应该恼怒。若不是赵子曰当初的擅自作主,只怕自己与阿莒便不会有今日吧。

“四娘子,基隆情形与宜兰有所不同,四娘子其实更应该去宜兰。”

感觉到杨妙真在看自己,赵子曰说道。

基隆的情形比起宜兰要好些,因为基隆主要为矿场和冶炼,流求制造局的部分作坊也被移至此处,象是铁场、纸坊、玻璃场。事关金矿安危,故此赵子曰把基隆经营得铁桶一般,虽然开港之事也使得基隆人心有些不稳,与宜兰比却要好得多。

对于在矿场作坊干活的移民,虽说也有授田,但因为在田地里辛苦做活一年,收入却比不上在矿场作坊里做上三个月的缘故,得到授田的移民,在流求公署利用工农产品价格剪刀差的隐性剥夺下,又不得不将所得授田租给流求农庄,自己却继续在矿场作坊里干活。农庄包租这些移民的授田,名义上田产仍然是属于田主,但如何耕种、种植何种作物,则由流求公署统一安排。农庄所用劳力,来自于新移民与部分年纪较大、在矿场作坊里干不成活的老移民,对新移民自然还是实行三年落籍授田制,对老移民则按工给酬,使得他们也能有所收入。每年收获之后,农庄再将所收粮食、油料,扣除三十税一、农庄所得与支付报酬的部分,再分还给田主。初等学堂的少年给田主们算过帐,若说他们自家种这五十亩地,一年辛苦到头收入为十,那么按照这制度,他们几乎不干活便能从农庄得到其中五,又能从矿场作坊中得到三十,收入相当于此前的三点五倍,而且每日只是劳作十个小时。

最初推行这一制度时,得到授田的移民多有怀疑者,但流求公署出面做保,白纸黑字写得分明之后,他们将信将疑地干了一年,果然如此前所言。这收入的前后差异,让这些移民意识到一点,便是无田不稳无工不富。若想在流求过得体面一些,只守着自家百十亩地是不成的,必须进工场作坊。

这些人被拴在矿场作坊之中,他们便是想回陆上去,也不过是想回去看看故土祖坟,未必是想移居回去。

宜兰则不然,宜兰耕地极多,因为秋爽的缘故,土人对移民的态度有了改观,加上公署归化局又大力推进同化之策,教那些土人如何耕种田亩、蓄养牲畜,为他们制造更大些的渔船与更好的渔网,还以免费衣食诱引土人将家中孩童少年诱至城中,进入归化学堂。归化学堂的学正是由义学五期的担任,所有教师则都来自淡水初等学堂一期。因为这个缘故,宜兰土人诸部,有小半如今已经过上与移民相似的生活,其余部族也在迅速同化之中。

在高出几个等级的文明面前,土人的那点可怜的文明,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只是在服饰、仪式之上,还保有着他们的一些习俗。

故此,宜兰田庄迅速扩大,数十个田庄,其中约有五分之一的土地授给了取得户籍与田籍的移民。他们离着淡水较远,宜兰本地又没有什么矿场作坊,主要依靠田地过日子,收入虽然不多,却也足够使用,他们对于归乡最为迫切。

而且,他们多是红袄军旧部,听说如今留在京东东路的红袄军也浑得不错,李全更得了个“大将军”官衔,他们便有些想回故土看看,见见旧日袍泽。

所以赵子曰才会说杨妙真去宜兰安抚这些红袄军旧部更适合些。

杨妙真摇了摇头:“俺舅父去了宜兰,义军旧部虽说叫嚷得凶,但俺料想他们不会如何闹将起来,倒是基隆,不是俺信不过你,俺知道你是官人手下最深沉之人,只是你威有余而德不足,未必能压制得住。晋卿,你觉得呢?”

与他们同回基隆的还有耶律楚材,听得杨妙真不给赵子曰留面子,直截了当地说他威有余而德不足,耶律楚材脸上浮出苦笑。这位虽无名份,但众人皆知实际的主母,真是言如其人心直口快。

“在下觉得,红袄军、两淮流民,都深荷岛主厚恩,便是想回陆上,也不会如此急切。最可虑者还是矿场作坊中自北地来者,他们中前几批上岛,也有了四五年,早已得了流求户籍。特别是与在下同时来的那几批大金官吏,在大金时乃是人上之人,在此不得意……”耶律楚材始终保持着自己书生本色,在杨妙真面前不是自称小人,而是自称在下。他这些年来与陈子诚主管流求银行经济,将这小地方弄得井井有条,金元券能够畅行无阻,出力颇多。他自家并不知晓若是留在胡人之中,必得铁木真看重,只晓得自己在金国不过是一微末小吏,根本不能独当一面,可到了流求,却既能学着此前闻所未闻的新知识,又可以逞平生之志致民富庶,故此他对流求的忠诚,绝不在最初的移民之下。只是提到旧日那些同僚,他多少有些苦恼,那些人为形势所迫不得不进了工场作坊,虽说也有些有真才实学的,被提入流求各处中层,但绝大多数仍在工场作坊中。他们满腹牢骚,倒是难免,心怀不满意欲求去,也是最自然不过的。

这些人虽说并无什么武力,但他们读书识字,又善于鼓动,若给他们串联起来,反倒是大麻烦。而且宜兰不过是农业区,便是有些许人员意欲闹事,没有武器他们也闹不起来,可是基隆则不同,铁场可以制造武器,金矿有足够储金,一旦起事,以铁场制造的武器武装反叛者,以金矿出产的黄金收买摇摆者,以任意回乡和瓜分岛上财产鼓动起移民贪意,一个不慎,那便是倾覆基业的危局。

听得耶律楚材的说法,赵子曰目光闪了闪,抿着嘴不再说话了。他原本便是反对开港的,怕的便是开港之后事情难以控制。

还离得老远,杨妙真便嗅得空气中一股淡淡得臭味,耶律楚材咳嗽了两声,又打了个大喷嚏。

“每次来此,总觉得味儿不对。”耶律楚材喃喃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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