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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沟通就能立刻让每个自己理解,确实很方便没错。但是简洁过了头,

反而有股冲突感。那是一种理性上确认没有问题、感性却产生矛盾的奇妙感觉。

这股矛盾直到安娜随莉莉丝离开监控室之后,才在宁静走道内慢慢凋零。

她们来到一间刚使用完的调教房,进入待机与休眠状态的奴俩偎在床边地

上,周遭瀰漫着融为一体的精液气味。尚未完全乾透的精液如朝露般铺在女奴

肌肤上,那景象浅浅地勾起安娜的记忆。

莉莉丝面无表情地瞥了眼熟睡的奴俩,领着安娜一起坐在床沿。

褐髮女孩十指交扣于大腿上,一派轻鬆地对身旁的银髮女子说:

「安娜人似乎没有别的问题想问我呢。」

「妳希望我提问吗?」

「呜,问看看吧。」

安娜看向她的双眼,视线滑落至胸前的戒指,思量数秒后问道:

「海伦也和妳一样吗?」

莉莉丝摇头。

「海伦人很温柔,我很喜欢她。不过她是普通人。」

居然能说出普通人这种话。

这是设身处地的体贴,还是享受着异于她人的优越感?

安娜没办法从莉莉丝清澈的视线中看出端倪。她优雅又轻鬆的姿势也好、透

过神情表述的情感也罢,都与安娜见过的无数对奴分别有着相似之处,但她就

是无法看透,彷彿有某样东西在她的脑袋裡碍事。

「妳就是赋予夏子黑曜石身分的人吗?」

点头。

「我赋予每个漂亮完成职责的女奴选择权。女孩们可以活在当下,可以执起

皮鞭,也可以肩负起我对她们的期许。」

期许。

那是夏子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当下」,在激情过后所做出的抉择。

可是

「妳能够赋予她如此特殊的能力,为什麽没办法避免她崩溃」

这次没有动作。

「现实层面来说,夏子小姐并未崩溃。梦境层面来说,她会暗示自己结束掉

那种降低效率的行为,而她选择的方式是自我崩溃。」

现实和梦境,果然和一般人的认知相反。

也就是说,以往累积的一切,全部都是虚幻的东西。

毫无意义却是唯一。

「所以,她宁愿让我感觉到被抛下,也不肯向我解释这一切。」

依然没有动作。

「夏子小姐知道安娜人会为了她而行动。妳确实行动了,所以才会再遇见

我。」

虽然自己早已察觉,但光凭几句话就将这些年来的努力化为儿戏一般,真是

令人沮丧至极。

到头来,不管活得再辛苦或是再精采,对于「这裡」而言始终是不值一提的

经历。

不过,这麽一来,夏子就不是只活在梦魇中,而是从梦境裡消失罢了。

「最后一个问题:妳到底是谁?」

交叉的十指鬆开,莉莉丝两手往后撑在床上,身体微微向后倾,呢喃着:

「我是被休掉的妻子被遗忘的女人从母亲身边夺走孩子的坏蛋

然后她转过头来,褐色长髮蛇一般垂落肩下,面朝眼前的女子,柔声道:

「我就是梦魇。」

野心家是世上最丑陋的存在,同时也是促使人类会进步的最大推手。

和其共处同一时代不免令人怨怼,从历史角度观则是自有其评价。

面对这种丑陋之人,她的情感忠实体现出人类应有的憎恨,她的理智亦站在

中立观点包容其存在。

她对她又恨又爱,其结果就是放任溷乱持续扩大,直到濒临极限才出手干涉

「到此为止了,妳们。」

那群随着野心家从梦境整装待发来到现实的女人,仅仅半个钟头就压制住白

翡翠三个的监控范围。然而当她们因为摸不着而无法对阻碍者做出有效的压制

时,士气就开始动摇了。

最先察觉危机的,是在医疗室内东奔西走的黑髮调教师。她不像其她人在攻

击失误后继续保持警戒,而是在捕捉到此一现象时,瞪大了眼睛向身旁部属喝道

「状况一零七!全体撤退!」

撤退是撤到哪去呢?

调教师这番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决定暂且停止干涉,瞧瞧对方到底打算

怎麽做。

她留下一道令侵略者们毛骨悚然的低笑,躲进通道与通道的狭缝间,将感知

领域扩展到整座白翡翠地。

那群人除了将状况编号及撤退命令传播开来以外,并没有特别的动作。

二分二十秒后,一个侵略者消失了。

七分二十秒后,包含黑髮调教师在内,共有一六十一位侵略者集体消失。

「那个是传令。」

她随着几无起伏的情绪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

十二分二十秒后,包含灰髮监视者在内,又有一九十位侵略者大量消失。

被这些人佔据的监控室及医护室获得解放,相关人员複製体开始收拾残局。

「能找到入侵的方法,自然有离开的法子。」

十七分二十秒后,富领导气质的褐髮女奴以及她附近的一七十五位侵略者

消失。多数通道、病房与接待室瞬间畅通,犹如痒处忽然止痒般舒服多了。

她靠近最后一批以领导者为中心呈圆状分散的势力,四人一组的入侵者们不

再理会她的出没,各自探勘着她们分配到的调教房或走道。她感到无聊,决定来

吓吓窝在势力中心的那号人物。但直接浮现在眼前也太无趣了。她灵机一动,乾

脆变成她在梦境中的模样──十岁小姑娘遇见胆敢跨越梦境与现实的野心家,会

发生什麽事呢?

她踏上自动连接好的通道,沉静的白髮沾染一丝薄银,整齐地垂下肩膀。成

熟的体态被留在不可视狭缝间,年幼的躯体让她充满过多的活力,必须用条理分

明的思绪细腻地将那股活力捏造成十岁女孩应有的分量。调适阶段很快就过去。

白色门扉开启的刹那,她已是个外表沉静、内裡热情的小姑娘。

调教房内的两名女子对擅自敞开的入口投以警戒目光,那两道眼神迅速转变

为惊恐。

出乎意料的反应,倒也不坏。

她浅笑着步向病床上的两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在她的计划内,甚至连设想都没想过。

头髮凌乱、浑身媚臭的褐髮女子挣脱了那人的怀抱,疯了似地扑向她,一抱

就紧得令她喘不过气。

「克莉丝汀娜啊啊啊!」

不曾期望被谁叫唤的旧名,不知怎地竟然因为这女人的声音感到一丝温暖。

有什麽东西正从记忆深处蠢蠢欲动。

具体且理的、身体不会拒绝掉的。

危险。

「放开。」

要甦醒了。

「放开我」

必须中止接触。

「放开我啦!」

身体却不听使唤。

「放啊」

光影在黑暗中自终点飞快逆流。

她感觉到黑暗,而后是光。然后她也跟着飞快地穿越了光,抵达黑暗所在的

彼端。

清晰的景色慢慢雾化成朦胧,那是夜晚的克里姆林宫。

红场沐浴着晚宴过后的大雪,结晶之花自无光天际中飘落。

继承了女帝之名的年幼皇女,一如往常在随从护卫下房。

「安娜殿下,这裡很危险,快带着令妹随我来!」

但是正宛如过时的街头剧场,黑色之兽从阴影裡咧出尖牙。

静悄悄的走道忽地停止迴响,金碧高牆狠狠绽出无数痕伤。

「真是顺利到令人惊讶的地步啊。那麽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要解决了。」

那是帝母大人信赖至深之人,亦是母亲大人仰慕多时之人。

然而为何连自己都相信的她,却是操纵残忍兽爪的叛逆者?

「有的时候,筹码并不是越多越好。安娜殿下,妳认为妳和令妹谁才是具有

价值的筹码?」

束手无策的姊姊狠瞪叛逆者,酒色麻药缓缓注入妹妹体内。

知觉顿失的妹妹呆望着姊姊,叛逆者手中那是剧量的药剂。

「安赫玛托娃!妳有没有看见皇女殿下咦皇、皇女殿下?妳妳

这傢伙!这可是万死不足惜的罪过啊!」

心跳与体温超越了常识限界,化为高热的暧昧束缚住身体。

不断想着绝不能就此闭上眼,弥留之际在亲爱的妹妹面前。

「妳们这种货色来几个都没用啦!哈哈哈哈!」

丧失视觉后接着又失去听觉,体内彷彿漏水般到处都很痛。

幸运的是痛觉也开始消失了,带来剧痛的呼吸终于能停止。

「咕喔喔喔!是哪个傢伙,竟敢搞偷袭纳命来吧!妳这──这

亚亚美?」

在过时剧场中击败坏蛋的人,竟是她年仅五岁的宝贝女儿。

深深刺进皮下四公分的利刃,乃她亲手交付女儿的护身匕。

「我亲爱的亚美妮亚,妳这是在做什麽糟糕!」

粉红色长髮沾上母亲的鲜血,儘管如此她仍然被母亲拥紧。

夺走皇女之命者死前所想的,却非谋反伟业而是守护女儿。

「目标击毙!快点救出皇女殿下!皇女殿下她」

不时宜的暴风雪降临那晚,十岁皇女的身影悲哀地消散。

从此之后的故事再与她无关,何以又让她忆起忘却的牵绊?

「母亲大人帝母大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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