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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恩泽实在情难自抑,舒手臂把孝严搂在了怀里,数天不见,小疯子瘦了好多,以前是壮的小身材,现在变成了排骨,他心下千回百转,一定要把孝严叫醒,否则再熬几天,不等陛下痛下杀手,人就自己被折磨的油尽灯枯了。

梁恩泽就伏在孝严的耳边说话:“孝严,你还记得曾经夸奖过我表里如一的话吗?”

纵使回忆和幻觉是毒药,孝严也想饮鸩止渴,享受片刻也是幸福的:“我泽光风霁月,君子如玉。”

梁恩泽的气息已经吹在了他的脖子上:“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孝严将下巴僵硬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没出事的时候,他们二人在民宿中经常如此,他双眼含雾,就算是假的,哪怕一会被捅几刀,换片刻好梦正酣也行啊。

梁恩泽声音极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我有私心,好重的私心,孝严,是没有和你讲过的。”

孝严一愣,旋即低语:“你认识我以前发生的事情,你当然不可能全和我讲。”

梁恩泽咬了咬下唇:“孝严,你还记得我们在白凤山,我说在白凤山,我看到了那个算命中年妇女的家底,生气的放过一把火了吗?”

中年妇女?白凤山道士曾经易容打扮成中年妇女,给孝严摸过骨算过命。

他长出了一口气:“我觉得中年妇女祸害天下年轻男人,太坏了,觉得她那些勾搭人的媚术会贻害万年,本想烧掉,…可是我…”

“我在他们后院乱逛的过程中,竟然发现媚术中,有能得尝心愿的办法,我当时就想到了四处飘荡的小种马,那小种马我从小看着它长大的,不能让它变成流浪的种马,想让它回到我家的马厩里,哪管外形不完全一样,只要还认识主人,也是好的啊,我后来…把其中一部分偷偷留下了,就说烧了,你并未有过任何怀疑。”

他骤然感觉到孝严的心跳快了几拍,脊背更僵了,艰难的在嘴角扯了一个笑,没有说话。

梁恩泽当时看到了那些原始秘术,天人交战了良久,他火折子都已经打着了,可是自家的弟弟身影在眼前晃过,那般凄惨,后来就算是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了,何等心痛折磨?

世界上,最不能直视,可能只有两样,一样是太阳,另一样是人心。

梁恩泽当了一辈子的好孩子,却在此种大是大非面前,起了这么大的私心,他趁着无人关注他,放了一把火将一些藏书烧了,却把含有起死回生、如何本体还魂以及借尸还魂的孤本留了下来。

当时的孝严其实也有些起了私心,如果是别人说烧了,他必然不信,可说此话的人是梁恩泽,他对梁恩泽的人品深信不疑,还自我谴责了一番,觉得还是修行的不到家。

——这是真的吗?

梁恩泽抱住孝严,半个时辰就快过去了,他轻声低语,在丛中上加重了一下:“孝严,你还记得吗?我们在白凤山的日子,我们在花丛中践踏花草,你说花儿朵儿的是大自然的灵气,在冲我们笑,说笑得好看。”

“你还记得吗?你说你小时候用书打扁了家里库房银子变得灵,我问你是否可惜,你说…”

梁恩泽声音平静,就像是情人间说情话一样:“你说,你才不信一时的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最喜欢也最相信门口的招财猫了。”

他抚上怀中孝严的脊梁,瘦了好多,身上有些伤口处理的不及时,血还在向外渗,他感受到手下那个人浑身滚烫,是感染引起的发烧;手上沾染上一片血红:

“孝严,晚上的时候,招财猫就裹在花丛中上门了,你别要怕,生和死,一线之间罢了,你和曾经的小种马一样,总归会回到自家的马厩里。”

梁恩泽轻吻他耳朵一下:“每日清晨,你都让我唤醒你,孝严,无论你睡的多沉,我都能唤醒你,你信我,记住了吗?”

觉得怀里的人肌肉放松了下来,梁恩泽感受到肩膀上濡湿了一片,之后看到孝严的大眼睛里渡了一层水膜,带着鼻音地说了一句:“恩泽,我刚才看到,你耳朵后边有一个小洞。”

上苍造人,确实有些人与众不同,比如梁恩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耳后就长了一个小小的洞,小时候给大夫看过,说是无大碍,不过是一个耳瘘,平时要多加注意,以防感染。梁恩泽后来游泳,还真的红肿发炎过一次:“我有独一无二的耳管,我是独一无二的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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