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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得东倒西歪,打着哈欠问她:又出什么事了绪宝林的床底下搜出一个桃木符,据说是巫蛊之物,上头有赵良娣的生辰八字,现在赵良娣已经拿住了绪宝林,就候在殿外,要请太子妃发落。我又累又困又气:多大点事啊,一个木牌牌也值得大惊小怪么,这年都还没过完呢绪宝林不会这么笨吧,再说刻个木牌牌就能咒死赵良娣了赵良娣这不还活得好好的永娘正了正脸色,告诉我说:巫蛊为我朝禁忌,太子妃也许不知道,十年前陈征就是因为擅弄巫蛊,怨咒圣上,而被贬赐死,并抄灭满门。我朝开国之初,废吴后也是因为巫蛊许妃,被废为庶人,连她生的儿子都不许封王我觉得头痛,我最怕永娘给我讲几百年前的事,于是我顺从地爬起来,让宫人替我换上衣裳,匆忙梳洗。永娘道:绪宝林巫蛊之事甚是蹊跷,太子妃千万要小心留意,不要中了圈套。我很干脆地问她: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永娘道:太子妃本来可以推脱,交给皇后圣裁,只是现在中宫空虚,又正值过节,不宜言此不吉之事。奴婢窃以为,太子妃不妨交给太子殿下裁决。我不作声,我想这事如果交给李承鄞的话,绪宝林一定会被定罪。

赵良娣是李承鄞的心尖子眼珠子,不问青红皂白,他肯定会大怒,然后绪宝林就要倒大霉了。绪宝林那么可怜,李承鄞又不喜欢她,上次去宫里看她,她就只会哭,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她一定是百口莫辩。我想了又想,只觉得不忍心。

永娘看我不说话,又道:娘娘,这是一潭浊水,娘娘宜独善其身。我大声道:什么独善其身,叫我不管绪宝林,把她交给李承鄞去处理,我可办不到永娘还想要劝我,我整了整衣服,说道:传赵良娣和绪宝林进来。每当我摆出太子妃的派头,永娘总是无可奈何,永娘记得牢牢的宫规,还有几十年的教养,总让她不能不对我恭声应诺。

赵良娣见了我,还是挺恭敬,按照规矩行了大礼,我挺客气地让永娘把她搀扶起来,然后请她坐下。

绪宝林还跪在地上,脸颊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我问左右:怎么不扶绪宝林起来宫人们不敢不听我的话,连忙将绪宝林也扶起来。我开始瞎扯:今天天气真不错两位妹妹是来给我拜年的么一句话就让赵良娣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本来按照东宫的规矩,她们应该在新年元日便着鞠衣来给我叩首行礼,但这三年来李承鄞怕我对赵良娣不利,从来不让她单独到我住的地方来,所以此礼就废止了。因此我一说这话,赵良娣就以为我是在讽刺她。其实那天我在宫里忙着元辰大典,直到夜深才回到东宫,哪里有功夫闹腾这些虚文,便是绪宝林也没有来给我叩首。

我可没想到这么一层,还是事后永娘悄悄告诉我的。我当时就觉得赵良娣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还以为她是因为我对绪宝林很客气的缘故,所以我安抚了绪宝林几句,就把那块木牌要过来看。

因为是不洁之物,所以那木牌被放在一只托盘里,由宫人捧呈着,永娘不让我伸手去拿它。我看到上头刻着所谓的生辰八字,也瞧不出旁的端倪来。我想起了一个问题: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搜绪宝林的床下呢我这么一问,赵良娣的脸色忽然又难看起来。

原来赵良娣养的一只猧儿走失不见了,宫人四处寻找,有人看见说是进了绪宝林住的院子,于是赵良娣的人便进去索要。偏偏绪宝林说没看见什么猧儿,赵良娣手底下的人如何服气,吵嚷起来,四处寻找,没想到猧儿没找着,倒找着了巫蛊之物。

赵良娣道:请太子妃为我做主。我问绪宝林:这东西究竟从何而来绪宝林又跪下来了:臣妾真的不知,请太子妃明察。起来起来。我顶讨厌人动不动就跪了,于是对赵良娣说,这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绪宝林没缘没由的,怎么会巫蛊你我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赵良娣却淡淡地道:如此铁证如山,太子妃这话,是打算偏袒绪宝林了她说得毫不客气,目光更是咄咄逼人。不待我说话,永娘已经说道:太子妃只说要细察缘由,并没有半句偏袒之意,良娣请慎言。赵良娣突然离座,对我拜了一拜,说道:那臣妾便静候太子妃明察此事,只望早日水落石出,太子妃自然会给臣妾一个交待。说完便道,臣妾先行告退。再不多言,也不等我再说话,带着人就扬长而去。

永娘可生气了,说道:岂有此理,僭越至此我没话说,赵良娣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绪宝林还跪在那里,怯怯地瞧着我。我叹了口气,亲自把我搀扶起来,问她:你把今日的事情,好生从头说一遍,到底是怎么回事。绪宝林似乎惊魂未定,一直到永娘叫人斟了杯热茶给她,慢慢地吃了,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绪宝林住的地方挺偏僻,这几日正逢新春,宫里照例有赏赐。那些东西对我和赵良娣不算什么,可是对绪宝林来说,倒是难得之物。绪宝林是个温吞性子,我遣去伺候绪宝林的两个宫女平日待她不错,绪宝林便将糕饼之物交给她们分食。因为御赐之物不能擅自取赠他人,所以便悄悄关上了院门,防人瞧见。

便是在这时候赵良娣的人突然来敲门,她们心中慌乱,又正自心虚,一边应门,一边便将糕饼藏起来。赵良娣的人进了院子便到处搜寻,绪宝林正自心虚,哪里肯让她们随意乱走,兼之赵良娣派来的人又毫不客气,两下里言语不和,很快就吵嚷起来,赵良娣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开始在屋子里乱翻,没想到猧儿没找着,倒从绪宝林床底下找出那桃木符来。这下子自然是捅了马蜂窝,赵良娣的人一边回去禀报赵良娣,一边就将绪宝林及两个宫人软禁起来。赵良娣看到桃木符,气得浑身发抖,二话不说,带了绪宝林就径直来见我。臣妾委实不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绪宝林眼泪汪汪地说,请太子妃明察明察什么啊她们两个人各执一词,将我说得云里雾里,我可明察不了,不过这种东西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问绪宝林:它就在你床底下,你难道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绪宝林以为我是兴师问罪,吓得扑通一声又跪下来了:娘娘,臣妾自知命薄福浅,绝无半分争宠夸耀之心,哪里敢怨咒良娣我看她吓得面无人色,连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个东西要悄悄放到你床底下去,可不是那么容易。你一天到晚又不怎么出门,那两个宫人也是天天都在,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去过你那里,或者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绪宝林听了我这句话,才慢慢又镇定下来,全神贯注地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蛛丝马迹。

她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对我说:臣妾想不出什么可疑的人算了,这绪宝林跟我一样,是个浑没半分心眼儿的人。

我好言好语又安慰了她几句,就叫她先回去.net。绪宝林犹是半信半疑,我说:天长日久自然水落石出,怕什么,等过完节再说。她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估计以为我早有把握,于是郑重其事地对我施一施礼,才去了。

永娘问我:太子妃有何良策,查出此案的真凶我打了个哈欠:我能有什么良策啊,这种事情我可查不出来。永娘哭笑不得,又问我:那太子妃打算如何向赵良娣交待我大大翻了个白眼:这桃木符又不是我放在她床底下的,我为何要对她有所交待永娘对我的所言所语哭笑不得,絮絮叨叨劝说我,我早就迷迷瞪瞪,没听一会儿,头一歪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直到被人从床上拎起来,说实话我还有点儿迷糊,虽然永娘经常命人将我从床上拖起来,那也是连扶带抱,不像此人这般无礼。

我眼睛一睁,咦李承鄞他不仅把我拎起来,而且还说:你竟然还睡得着完了完了忘了

一定是赵良娣向他告状,所以他来兴师问罪。我大声道:我有什么睡不着的绪宝林的事没查清楚就是没查清楚,你吼我也没有用绪宝林又出什么事了他瞧着我,眉毛都皱到一块儿去了。

啊他还不知道啊赵良娣没向他告状我眼睛一转就朝他谄媚地笑:呃没事没事,你找我有什么事明天就是上元节了我知道啊。废话,要不然我今天硬是睡了一天,就是为了明晚留足精神,好去看灯玩赏。

他看我毫无反应,又说道:明日我要与父皇同登朱雀楼,与民同乐。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年年上元节陛下与他都会出现在承天门上,朝着万民挥一挥手,听万岁山响,号称是与民同乐,其实是吹冷风站半宿,幸好皇室的女人不用去站,不然非把我冻成冰柱不可,冻成冰柱事小,耽搁我去看灯事大。那你答应过我什么他瞪着我,一副生气的样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这话真对头,陪着皇帝的儿子就像陪着小老虎,同样天威难测,他在想什么我真猜不到。只能十分心虚地问:我答应过你什么眼见我就要不认账,他声音都提高了:你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你答应带我去逛窑子。乖乖这话岂能大声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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