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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所以他刚才的那顿饭是鸭粑粑尿一起混着炖煮出来的吗?

他用脚把自己的庄园丈量了遍,仔细查看过后,便打道回府。

百亩地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其实就是9.3个足球场大,在这么大的地方,他得养活,他、十六个随从、二百个战奴,以及包括庄主一家在内的十户庄奴,总计二百九十人。他是贵族家庭出生,吃穿住用样样讲究,这个庄子的产出供应他一个人都不够。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办法都是人想的。

裴三郎回去后就找到他爹,反正他是迟早都要搬出去自力更生的,趁着他还能顶着几年侯门贵公子行事,早点搬出去得了。让他爹把管家提前给他,武学师父也让他带走,这五年里养他和养战奴的费用都一次性折现给他。账他都算好了,写在竹板上呈给他爹看,为了顺利说服他爹,他还给他爹许了点好处,五年后,他开始给他养老,每年供奉他爹鸡鸭鹅黍麦若干。竹板刻字为证!

镇武侯把他的三儿砸看了又看,眼里的惊奇藏都藏不住。

裴三郎给他爹的表情翻译了下,大家就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宝藏男孩纸。

镇武侯思量半晌,“嗯”了声,又喊了声,把门外的贴身随从叫来,让他以后跟着三公子。

随从跪在地上,抱拳“喏”地应了声,又转身对着裴三郎扣头,算是认下了主人。

镇武侯又叮嘱裴三郎一通,他的院子给他留到十二岁,在这段时间他任何时候想回来住都成。不过有一点,他的花销如果都领走了,以后即使回来住,也要花自己的了。

裴三郎心说:“救急不救贫嘛,懂。”

镇武侯又把大管家叫来,让他核对了下裴三郎竹板上的数目没错,便让大管家给裴三郎开库房了。

裴三郎把这些搞定,又跟他爹讲道理,现在百亩地都已经更名到他的名下,自更名之日起地里收割的东西就理当归他了。

一年的产出,还只是区区一百亩地,嫡三子想要,镇武侯痛快地大手一挥地给了。

裴三郎谢过他的镇武侯爹,麻利地回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庄园还有好多活等着干呢。

镇武侯夫人闻讯赶来,抱着裴三郎哽咽痛哭。小儿子还这么小就要搬出去自己过,当娘的怎么忍心。

裴三郎看着这位大姐哭得这么伤心,只能压住满心的无奈好言安慰。

两世为人,上辈子在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下长大,父母家人亲情这种东西对她来说早在厚重的伤疤包裹之下手术刀都切不出来。一个现代人的女人灵魂,来到这么一个超级落后的古代,虽然后投胎到了勋贵之家、贵族阶层,可也跟来历劫差不多,除了满心的mmp和每天问候三遍贼老天都嫌不够,根本没有半点归属感。那感觉就跟自己像个游魂似的,每天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好过点。至于感情这东西,他们家真不多,大概也就是侯夫人情真意切了。人家也不知道他们的小儿子内里顶了一个怎样的芯子,看他是自带超级滤镜。

裴三郎说:“雏鸟总是要长大,雄鹰总是要飞翔,可父母始终是父母。”镇武侯夫妇这样的父母也好,混合双打的父母也好,都是切不开的血缘联系,自他出生就打上的原生家庭烙印。不管他心里乐不乐意,愿不愿意,老天爷都没给他反抗拒绝的余地,只能接受。

镇武侯夫人自然而然地理解成“儿砸不管飞得再高再远,终始是你的儿砸,会回来的。”老母亲的心稍微得到丢丢安慰,用绢帕擦了眼泪。

裴三郎的东西真不多,两箱衣服就装完了。一日三餐在父母那里吃,他连自己的碗盆都没有,至于旁的,那就是几口柜子和几张桌子,这也是院子里的。他就跟租客到期似的,提着自己的衣服行李就搬走了。

好在儿子还是亲的,他又小,镇武侯夫妇的老父母心都快碎了,尝试过挽留无效过后,又各塞了不少私房给他。镇武侯夫人私房少,塞了他一箱铜钱,镇武侯财大气粗,给了他一箱金子。十两重的金子,五个一排,装了四排,二百两金子,够他捐一个八品小官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镇武侯三公子的头衔比小官给力多了,镇武侯属超二品侯爵,而士阶层官职最高的是二品,在他满十二岁被分家出去前用的是父亲的车驾,二品大员见到他都要行礼。他如果现在捐官,八品对上二品得跪地吃灰尘。

他坐在马车上,回头,见到镇武侯夫妇还站在门口巴巴地看着他的坐驾,见到他探头看出来,还双双挥手。

裴三郎的眼睛突然有点酸。活了两辈子,除了宿舍的那帮姐妹们,还没有哪个亲人关心过她。

他伸出手,朝父母挥了挥,直到马车驶远,才坐回车里。

又是一场肝肠寸断的颠簸。

他暗下决定,等他将来有了钱,一定要把这条路修成石板路,还要把马车的减震系统改良。

裴三郎预支了五年的花销,又有镇武侯夫妇给的支援,也算是有了底气。

镇武侯给他黄金是想让他捐官入士,但他现在不着急捐官入士,这些黄金就可以用在其它刚需的地方。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灵魂,深知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钱生钱,放在库房里只会积灰贬值,哪怕是黄金也一样。

他预支了五年的粮食,但奴隶的口粮标准是很低的,根本吃不饱肚子,如果要让他们吃饱饭,即使加上地里新产出的,也只够吃两年。粮食跟钱一样,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裴三郎告别了镇武侯夫妇,连城都没出,便已经给这些黄金安排了用途——购买铜铸炼农具。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先买几把能够伐木的斧头。

第6章

裴三郎做梦都没想到,捧着黄金竟然买不到铜斧头,确切地说是没得卖。

在他想象中,铜器铺子应该就像后世的铁匠铺那样,有炼铸炉,有打铁的铁匠,他找到铺子就能买到这个世界常见的刀斧矛等铜器,各种款式任挑任选,给一定的钱还可以定做各式刀具、铲子。即使有像古代那种盐铁管制,出于社会发展需求,总得发个类似于盐引的东西设立指定点销售。

现实却告诉他,想太多了!

没有任何卖铜器的铺子,至于铁器是什么?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

他新上任的管家和镇武侯给他的贴身长仆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铜器铺子,他们的确切反应是:三公子,您怎么会认为会有铺子卖铜器的?

他们告诉尊贵的三公子,店铺有卖的除了粮食、野味、丝麻绢帛、家禽牲畜这些东西外就是奴隶了。

裴三郎不死心,让马车夫赶车到集市。

露天的集市,连个农贸市场那样的棚子都没有,秋日的太阳被称为“秋老虎”,晒得集市的人一个个汗流浃背,但没冒油,因为都太瘦了,没有油水可冒。

衣衫褴褛甚至没有衣衫穿的奴隶跟牛羊一样被关在栅栏里。那些奴隶男男女女都有,全是青壮年和小孩,几乎看不到老人,一个个瘦骨嶙峋头发枯黄,脏到发黑,身上还糊着屎尿,头发都粘成面条,有虱子在身上钻来爬去,又被他们抓了扔进嘴里吃了。他们的面目麻木,比旁边栅栏里的牛羊还缺少活力。

奴隶贩子们坐在旁边的茅草搭建的矮棚中避暑,不时吆喝几声。

马车驶入集市,人们纷纷避退,跪拜。

裴三郎趴在马车上探头张望,发现卖奴隶的是最多的,其次是卖毛皮和家禽牲畜的,卖菜的一家都没有,最多就是有几个卖蛋的。什么蔬菜种子、农具这种农贸铺子,对不起,没有。

他又去到米粮铺,见到的也多是贫苦人家用自家织的绢帛麻木去换粮食。一尺绢换一斗细粮或三斗豆子。麻布很便宜,一匹粗麻布换一斗豆子。

奴隶连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能去买粮的人至少都是良民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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