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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木匠和皮革匠的第二天,管家来报,有几个奴隶昨天染了风寒发热发烧,怕是不行了。

裴三郎:“……”他说:“找医者。”

管家说:“三公子,找医者,诊金加几副钱药下来,够买好几个奴隶了。”

裴三郎问:“不管是贵族还是奴隶都会生病,我的庄园没有医者,到朝城请医者,最快,不眠不休也要跑两天两夜。请医者,把药备齐,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让医者给奴隶们治病,多积攒些治病的本事,多见识些病症,把医术练习起来,将来能救命的。请到医者,再给他划一块地,经常要用到的药也种起来。”他现在穷到除了人就是地。请个医者,最好能顺便弄来些药材种子。

管家应道:“喏。”

裴三郎又补充句:“产婆也请几个。”

管家:“……”还要给奴隶请产婆?

裴三郎理直气壮地问:“我将来不娶亲生儿育女的吗?”他庄子里那么多的奴隶,生孩子太遭罪,总要让她们多几分保障。不过这话如果说出来,管家都得在心里翻他白眼。

可提到这个话题,裴三郎深深地忧伤了。他可以打单身吗?镇武侯得活劈了他。算了,算了,想太早,他才七岁,七岁,可怕!

管家表示深深的饮佩:“三公子深谋远虑。”

裴三郎半想都不想听他的彩虹屁,挥手把他赶出去。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矮桌上!贼老天,姐的芯子是个女人啊,将来还要娶老婆的吗?他又掀开裤头往里面看了眼,然后捶着桌子在心里无声地骂了一万遍mmp。

为什么他要从请医生联想到请产婆?

这念头太可怕了,算了,算了,还是想马鞍,想马鞍有金子赚。

第13章

镇武侯的长随从裴三郎那回到朝城,便去见了镇武侯禀报裴三郎回去干的那些事。

“百亩地的土沟已经挖完,每隔三百步的蓄水池也挖好了。”

“三公子让奴隶砌了个院子把他院子左侧的井围起来。男奴、女奴和厨房都各挖了一口井,已经出水。三公子吩咐,以后所有人不得饮生水,必须饮烧至滚沸的水。”

“三公子把挖水渠的二十名战奴、以及在陶窑干活十个奴隶都派到山上伐木烧炭,还备下大量笔直的树干,不知作何用途。”

“三公子还特意盖了间宽敞的土屋,说是盖的暖棚。暖棚设有好几处烧炭取暖之地,却不是住人,而是将从山林河沟挖来的沃土在暖棚里堆积成垅,又将之前猎奴们从山里小溪旁的树下生长过可食用山菌的土运到暖棚中铺在沃土之上。三公子说是要种山菌,却不见他播种。”长随说起来是满脸懵比,他跟管家一起琢磨了很久都没琢磨明白,难不成是山菌有种子就混在土里?听说过种菜种粮的,没听说过种山菌的。

“三公子还将浸水泡过的豆子用藤框装着放进暖棚中,让庄奴早晚各浇一遍水,今有两日,已经发芽。豆子生长出来的芽长在藤框上,不见接触土壤。这也非种植豆子季节。”

……

长随一件修的细细道来,最后说到三公子杖刑处死木匠和皮革匠的事,连给两人定的是什么罪名都详细禀明,又将三公子派遣他来买木匠和皮革匠的事告知镇武侯。

镇武侯等长随禀报完事情,只吩咐句:“一切遵从三郎吩咐。”挥手让他退下。

一旁的镇武侯世子等长随退下,才对镇武侯说了句:“三弟颇有些神异之处。”如果说造出马鞍和手套、袜子是聪颖,但他能及时意识到那二人不可再用,果断地处置掉,还借此敲打震慑其他奴仆,这份魄力心性见识绝非常人,更非七岁稚子可以办到的。他从短短三月时间造出如此多的新物什,更将二百多人的庄园扩至四百多人,却不见丝毫忙乱,一切井井有条,这是许多成年人都办不到的本事。

镇武侯从马鞍、手套、袜子、围脖到手就在琢磨这事。三郎在造出这些物什之前就在大肆采购毛皮,由此可见他是早知有这些物什的。这世上没有的东西,一个刚出门户的孩子又是哪里知道的?三郎在府上的这些日子,时时刻刻身边都有守候,并没有什么奇人异士与之接触。他说道:“三郎行事,处处透着非凡。”他又抬起头看看外面的天空,说:“不知是天上哪位星宿落在我府。”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除非是神明星宿转世,又从哪来的这样的本事?可上有天子,他是臣民,却不敢说自家儿子是神明转世的,即使没有外人,也没敢称星宿。星宿辅弼天子,方才不犯忌讳。

镇武侯世子点头,说:“恐遭人妒,对三郎还得多多上心才是。”嫡亲兄弟是神明星宿转世,又上孝父母、敬兄长,下疼侄子侄女,那自是兴家之兆,做兄长的自然得多加护持。旁的不说,有嫡亲兄弟之谊,又有帮扶之情,三郎弄出什么好物什第一个想到的是父母兄长家人,非负心之人,不提携他提携谁?

镇武侯也同意长子的说法,说:“可先为三郎搏一个聪颍的名声,等到以后他的年岁再长些,再有神异的本事显现,众人也只觉他从小出众,自然是有不同凡响之处。他不是嫡长,上有二位兄长,即使将来归于平凡变得平平无奇,自可安居一方,亦是没有妨碍。”

镇武侯世子也觉得这样做合适。他说道:“只是切莫有不好的言论传出。儿子会多加留意。”

镇武侯点头。父子俩便把他们那星宿转世天生非凡的儿子/弟弟的事定下,心里难免又多了几分期翼。

在镇武侯讨论裴三郎的时候,裴三郎正在安排他的马鞍生产作坊。

虽然工匠和木匠还没到场,但他配给木匠和皮革匠的奴隶还在,生产线照样能开起来。

一个企业研发出新产品,保留数据和工艺是最基础的。

他打样的样品归了大哥,数据和工艺可是竹板记下来的,还用绳子测好了各部位的数据,取什么样的木材、截好每具马鞍底座的木料,刨树皮、前后鞍桥之后的凹陷处,底座下面与马背接触的拱形都可以开始刨了。奴隶再是没学问,划好了线,比照着拿铜刀一层层地削,总是会的。

天寒地冻的,住在暖和的窝棚里刨木工干手艺活,旁边还有小炭盆烧着炭火,比去外面吹冷风伐木砍柴挑水轻松。奴隶们唯恐哪里让三公子不满意,给他们另派活计,或者是步入之前木匠和皮匠的后尘,干活干得格外卖力。

裴三郎还告诉他们:“你们谁如果能把木匠的精巧手艺学到手,往后木匠的活计你们也是可以干的。” 他把大饼画在奴隶工跟前,还指点了番他们偷师的技巧,例如勤快点给匠人端茶送水多多观摩使用的工具、手法,记好步骤,私底下多练练。他们摸不着工具,可以在脑海里多练练,等到他们记好步骤,觉得自己能够拿工具上手操作了,他会给他们机会的。

偷师,让员工偷学外面高薪挖来的高精人才的技术,是企业提升竞争力的常规操作之一。自己的员工把技术学完,也不怕外面高薪挖来的人拿乔找事了。高薪挖来的人才不想坐吃山空被炒掉,到岗位后就得奋力提升自己,提高竞争力,为企业再创财富。老板不会有那时间自己去搞技术研发,都得花钱招人买技术买劳力。企业最核心的东西就是技术。这些技术哪来的?当然不是老板创造的,还不是从流水的每个兵里抠出来的。老板确实是团队的灵魂,但老板要做的是制定方向加调配统筹掌控大局。

五天后,长随带着买来的工匠回来时,工棚里都磨出了好几副马鞍的轮廊。

木匠们到庄园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工,而是迎接了入职考试,裴三郎仔细地检验了他们的手艺,把擅长打孔钻洞的就调去打孔工位,把刨木头刨得平整光滑的就安排到刨光工位,把擅长雕刻的就安排到雕刻工位,这种专业技术性工具还配两个奴隶打下手,递工具刀、端茶递水送食物。

皮革匠也是一样。他们到工棚时,皮革都裁好了,剩下的就是让他们给皮革做造型,崭平的牛皮得做成刚好铺在马背上的拱形,再有就是缝制皮革也得他们上手操作。马鞍那么多曲线,这里拱那里翘,牛皮又硬,要缝上是真需要技术的。

马鞍内部的麻絮填充物,则从纺线作坊里出,纺麻、纺织的过程中会产出很多不能纺成线的线头,这些就刚好可以挪来填充马鞍。

裴三郎又给工匠们画了一个饼,告诉他们马鞍还可以继续改良,如果他们能够改良马鞍,哪怕只是改良一点点,都有赏,赏铜钱。他还给他们定了一个赎身的金额,允许他们只要攒够钱给他们放良藉,让他们从第九等级的奴隶变成第二等级的良民。虽然他们从良后还是替他干活,但那就属于良人工匠了,后世子孙是良民,而不再奴隶。

放良,成为良民,是无数奴隶们做梦都想但又不敢想的事。

奴隶从奴变成能够跟随主人的仆人,那都是从奴隶中经过层层挑选出来的。到主人身边的仆人,只能算是高级奴隶,很多人干一辈子都是仆,稍有差错就被打死了。能被放良的仆人,那都是才干极其出众,能够为主人独当一面办事,且立下无数功劳又得主人欢心信心的,才能放良。那也看得福分运气。三公子指给了他们一个挣铜板的法子,又定了一个从良的金额,他们只需要照着这个法子赚到足够的铜钱,就可以从良了。不敢想的事突然变成了可能,木匠们激动了,木匠旁边的奴隶们也悄悄地激动了。

裴三郎马鞍生产线的效率提升起来了,还给成立研发团队迈出一个小步伐。

天愈发的冷,雪也开始下了。

屋外作业已经进行不下去,地都被冻结实了,旁边的山林也都裹上了厚厚的雪,树也砍不成了。

几十个奴隶连砍带伐,从树头到地上生长的荆棘杂草都没放过,山都被砍秃一大片,这使得三公子完全不愁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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