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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现实就是这个地方,什么进城就是东西南北市,通通没有。那就是街道,平民住宅,外加做点小生意卖点日杂货小手艺活计。

什么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啊呸!这里没有!它没有!

镇武侯派来的四个披甲人、武课师傅,这五位看起来像见过世面的人,路过鲁城多次,竟然没进过城!

城门都没设盘查的,都不用检查身份证的,也不用办入城证的,他们竟然来来回回好几十次而过城不入!

于是,裴三郎变成了真·乡下人进城,连哪里买奢侈品都不知道。

想找人打听,沿街都是平民,难不成跑去问:“亲,你知道哪有狐裘美玉卖吗?”或者是问,“亲,您知道哪位大豪商住哪吗?”后世网络信息那么发达,那些专供高端客户的奢侈品高定店也不会放到网上来炒个人尽皆知。

路在脚下,走走看,逛逛呗。

裴三郎让马车夫挑路最宽、房子最好的路段走,往城中心去。他自己则趴在马车窗口目不转睛地打量沿街,看哪些地方像卖奢侈品的地方。

越靠近城中心,房子确实越建越好,院墙几米高的高门大户都有,但是,卖高档奢侈品的地方,没见着。

路上巡逻的人队伍也多了起来,披甲人带着战奴走在大街上,一排排地走过去,很是威武。

裴三郎坐在马车上,看到一个穿着青铜铠甲骑着马带着好几个披甲人和好几十个战奴的队伍过来,赶紧伸出半截身子,大喊声:“大哥。”

冰天雪地的,一个孩子的声音骤然响起,旁边的人都回头看过去。

穿青铜铠甲的男子扭头看去,却见那七岁小儿正看着自己,还朝他招手,喊:“大哥,烦劳你过来一下。”

一众披甲人齐齐看向那男子,脸上的震惊和诧异藏都藏不住。

青铜铠甲男子满脸莫名,上前,问裴三郎:“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乱喊?”瞥向马车前挂的牌子,见是青铜的,上面还写着“镇武侯”字样和镇武族的双锤徽章,顿时被噎了下。他问:“你镇武侯府与我鲁公府,有什么关系?”

哇嚓,大街上随便一遇都是一个贵人!裴三郎当即抱拳,道:“失敬!年长者为兄,您比我大,故称,大哥。”字字铿锵斩钉截铁。

青铜铠甲男子很不给面子,面色肃然,问:“你叫住我,有什么事?”

裴三郎说:“初次离开朝城,未见过其他城池是什么模样,听闻鲁城繁荣富庶天下闻名,特意进城见识一下。想问大哥,哪里有金玉狐裘卖?”他揪揪身上的羊皮衣,意思是他想换身狐裘衣服。

大街上乱认大哥竟然是问路?还是问卖狐裘的地方?镇武侯府穷到狐裘都没有吗?青铜铠甲男子再次打量起镇武侯府的马车,再次对这个贫穷的邻居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他坐在马背上的身子挺得更直,还整理了下青铜铠甲的腰带和紧了紧身上的雪狼皮披风,很是矜持地说:“此物我也不知,向来是下人操持。

凸!裴三郎“哦”了声,一本正经地说:“原来大哥不通庶务,想必身份尊贵非凡。”

青年铠甲男子扫了两眼裴三郎,指了个随从领裴三郎去,再一夹马肚子,走了。

裴三郎探头看向那青年,猜测那二百五是出来秀新铠甲的。这年代骑马很不舒服,贵族出门都是坐车。他问长随:“不知贵主人在鲁公嫡出诸子中排行行几?”

长随很是骄傲地回答:“我家主人是鲁国公嫡次子。”又问裴三郎:“敢问公子行几?”

裴三郎抬手比划了一个“三”。

长随脸上带着微笑,眼神闪烁了下。

裴三郎看到他那表情,都不用怀疑,说的就是:切,嫡三子,没爵没荫,呸!

鲁二郎的长随给裴三郎领路,把他领到一座建有高墙的挂着“鲁府”的宅院前。

这院子的建筑面积没有镇武侯府大,但修建得要气派得多,大冬天的,门口还站着仆人。

宅子的台阶梯数和用使的是木头制成的门匾显示这家人是豪商等级。士族等级用的门匾是木头镶青铜边,侯爵府用青铜铸的门匾,公府的门匾是青铜镶金边。

长随上前说明来意,仆人进去禀报,不多时,主人家迎出来,跪迎在地。

裴三郎下车,被迎到客堂。

主人家请他上座,又迅速打量眼他的随从人员,没见哪位像是管事的,都像是护卫,只得问裴三郎:“不知在下有什么能为三公子效劳的?”

裴三郎问:“府上可有玉器出售。”

主人家的眼皮子微微一撩,笑道:“自然是有的。”

裴三郎没见过现在的诸侯是怎么穿戴的,于是按照春秋时期的诸侯配饰从头到脚一通报,小到连手上的扳指都不漏掉。他说完,对身旁的披甲人一挥手,披甲人把裴三郎下车前给他的四锭还没揣热乎的五两重的金锭子摆在了桌子上。

裴三郎说:“定金。”

姓鲁的豪商抬起手抹了把冷汗。找碴的来了吧?他拱手,问:“请公子稍候。”朝鲁二郎的长随使了个眼神,叫到门外,询问这位镇武侯府的小公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长随也被裴三郎闹得有点懵。他看裴三郎年龄小,愿以为是小孩子贪新鲜来买新衣服,结果竟然是要用金子买玉器。玉器是唯有贵族才能佩戴的东西,价格昂贵,那位小公子出手不是一般的豪气,报起各类玉器如数家珍,拿金子出来时眼睛都没眨。

姓鲁的豪商又悄悄打量了屋子里的披甲人和裴三郎,又再差人出去查看过马车上挂的牌子确实是青铜铸造的镇武侯府的牌子,这才开库房把玉器和上等狐皮拿出去给裴三郎挑选。

虽然镇武侯确实是穷酸到要到豪商家来置办行头,但不能让人这么认为,特别是在这位跟鲁公府面前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鲁姓豪商这。

于是裴三郎先可着劲地给自己挑选,上好的料子往自己身上比划,问豪商和随从们好不好看,一口气给自己挑了够做好几身衣服的料子。反正他小嘛,个头在那限制着,好几身衣服也抵不过镇武侯的一身衣服。

他把衣服挑满意了,又给自己挑了好几块玉饰,便让鲁豪商算账。

鲁豪商:“……”鲁公世子这么大的时候,都没你这么能霍霍。

他麻利地算完帐,十二两多,裴三公子又挑了点东西凑够十三两。他还在纳闷为什么非要凑够十三两金子,就见裴公子往羊皮衣服袖子里一拽,一块金灿灿的金片子出现在手里,扔到了桌子上,又再一拽,又一片,再一拽,还一片。十两金锭子加三块一两重的金片,将将好十三两。

鲁豪商:“……”这小公子的花样有点多。

裴三郎付完钱,让随从把东西往马车上搬,若有所思地说:“我若是给父亲买几身衣服和几身玉饰,再找他哭穷说钱花光了,想必他定会把我花出去的钱贴补给我的。”

鲁豪商瞠目结舌地看着裴三郎。

裴三郎对鲁豪商说:“速速去替我父亲挑几身衣服玉饰过来,不然我今天买衣服玉器的钱让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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