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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镇武侯听到这传言,大冷天吓出满身汗,借着探望裴三郎的名义,悄悄把这事告诉他。

裴三郎问:“知道是谁干的吗?”

老镇武侯说:“眼下京里的公侯这么多,没法查。”关键是他家的仇家也多,再加上跟天子不对付的,就更多了,传谣言的绝对不止一家。这是想用流言杀人。

裴三郎哼哼一声冷笑,真当他拿谣言没办法了吗?

十八层炼狱中有一层叫做拔舌炼狱。

唐朝时有个典故,说吴道子画地狱图,把地狱画活了,高深看了后都说,只有去地狱走过一遭的人才能画得出来,画出来的地狱图,吓得很多人都弃恶向善了,就怕死后下地狱。

他没见过吴道子的地狱图,但是,随便进家寺庙都能见到各种劝人向善的壁画故事,以及各式风格的地狱图,以及,上辈子的各种恐怖片,那真是层出不穷,国内外各种版本各种风格的恐怖故事都有。

没完没了地造他的谣,不知道他是火烧八百多野人的催命三郎么?

裴三郎当即画了一幅十八地狱之拔舌炼狱图,交给画匠,让画匠在一幅巨大的绢布上画成放大版。他把奇石商人高价卖给他的荧石磨成粉兑在画匠作画的朱砂墨里,拿去画成地狱恶鬼。

朱红色鲜血一样的墨,到了晚上,荧石发绿光,再配上恶鬼,也就是人死后尸体随着腐败会变得肿胀,叫做巨人观。巨人观的尸体身上会爬尸虫,又恶心又恐怖。

他把那个画成拔舌恶鬼。

至于被拔舌的人,外形按照堂子里贵族们脱了衣服后的大众体型画,总有自动对号入座的。他们在画上的造型就是被扒了衣服绑在烧得通红的大铜柱上,纣王的炮烙酷刑款。

旁边有一个大油锅,下面燃烧着熊熊烈火,油锅滚滚,里面还有一条舌头炸得翻卷起来,油锅旁,一个饿成骷髅形状的饿死鬼拿着长长的烧到通红的铜筷子,夹着一根刚拔下来的舌头正在烧得滚烫的油锅里浸。

旁边,留言:“造我谣言者,死后必入此拔舌炼狱!”

一丈长的绢布画出来的拔舌炼狱图,立两根大粗木头,挂得高高的,展开。

冬天,风大雪大,吹得画有拔舌炼狱图的绢布不停地抖动,使得画上的恶鬼和人像是活了般仿佛随时要脱画而出。它所用的墨是朱砂墨又混有荧光粉,使得它白天看起来鲜血淋漓,晚上看起来鬼气森森,一到晚上,那拔舌炼狱图周围都没有人,亲随军巡逻都避着走。

拔舌炼狱图一出,京中针对裴三郎的流言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多人私下都在猜测和讨论,裴曦是不是去过炼狱?

这次不用谁造谣,大家自发地把曦公烧野人尸体的事跟拔舌炼狱图联系到一起,那效果好到,他到哪,大家都避着他走。不敢惹。

第114章

裴三郎是真没功夫去理会那些人。

他白天忙着帮协助瑞临长公主统筹调度安排赈灾的大小的事情,晚上忙着培训, 没有时间去编写教材。他那作坊的教材都是汉字版, 文字不通, 中间还隔着奴隶和贵族阶层, 没法拿出来用。

他给那些识得贵族文字的人做培训, 只能脱离教材进行。在培训之初,按照办企业的需要,先上一个总体的意识课, 让他们知道开作坊的好处, 能够提高哪些生产力和有哪些前景。

这个是很有必要的, 就是企业培训中最常讲到的要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通常企业培训都是以这个为开场, 进而再讲到企业文化、核心价值、具体实施之类的东西。

对于很多基层员工来说, 他们并不会在乎和在意这些, 但是作为一个员工,如果肯花功夫去了解这些, 其实是有好处的。

员工和管理人员最本质的差别,就是一个是螺丝钉,捶一下, 动一下, 不捶,不动;一个则是有预见性,知道要做什么, 事先做好安排沟通, 协调多人或者多部门, 让工作和事情能够很顺利地进行和完成下去。这里面有着主动和被动上的差别。

参加培训的人,能够产生开作坊有很多好处的意识后,即使朝廷不开作坊,他们回去以后自己也会开。因为有利可图,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点收成强多了。

即使是种地,引用现代化管理方式,不断地更新技术,也是大有可为的。例如,上辈子的机械化,几个人种的地够几百人乃至几千人吃饱。

虽然这个世界很落后,但人们是想要过好日子的,是想要进步的。他上辈子的世界,封建的清末,战乱的民国,那种外敌入侵民族内乱的恶劣环境下,随着西洋文化的涌入,从朝廷到民间,照样崛起了很多民族企业。

意识觉醒了,就会自发地去做很多有用的事情。

他虽然有跨越历史两三千年的一些知识,以及老祖宗们总结传承下来的智慧结晶,但他只有一个人,而社会的发展是以产业链形势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的。

最简单的例子,一个企业造一件产品,它的背后是好几十个甚至好几百个供应商。

一台汽车,涉及了橡胶、皮革、铁钢、无线电、晶片、芯片等等诸多产业,看起来最便宜的几万块钱就能买到的车,它的背后是以几百年的科技发展为支撑,是一代代人无数人的心血投入进去,才造出来的。

他学的是市场经济,不是学搞研发的,即使搞研发,行业那么多,哪怕他变成爱因斯坦,如果不把开作坊搞企业的观念传播出去,他在这个世界也会连浪花都扑腾不出一朵,就被淹没了。

作坊多了,他开大型连锁超市、商场都比现在开作坊挣钱。

他现在想开小卖部,产品都单一得想哭。

没有白板,他就展开绢布,拿毛笔现场画蓝图,标重点。

大饼画得超美,当然,也不全是画大饼,都是上辈子很寻常的东西的简化版。

他不能说他在家里下个订单,货从几百里、千里外在第二天就能送到家门口。这个世界的人理解不了这种日夜千里的速度。一千里路,在他们看来,那得急行军跑半个月,大部队走一个月的行程。

他改成南北货物相互流通,例如蜜饯。南方的柘糖加上北方的山果,成为了蜜饯。

他问他们,想吃南方的蔬菜吗?想吧,可运过来要一个月,路上就烂了。那怎么办?腌成咸菜或者是制成菜干呀。

南方的甘柘,以前烂在地里没有人吃,现在制成柘糖又做成各种糖食,卖到了大凤朝各处。从烂到地里到卖遍大凤朝,这里面能赚多少钱?又能少饿死多少奴隶,每个奴隶每年又能赚回来多少钱?

裴三郎又给他们算少饿死些奴隶留下他们用来开作坊的经济账,算得他们一个个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那些祖上是贵族,传到自己这一代早就成为良民的能识字的人,那还好,反正家里没几个奴隶。

大贵族出身的子弟,抱着结交铜钱精想找点赚钱门路来的那些,家里奴隶多,每年都饿死不少,听到裴三郎算这账,心痛得无以复加。

裴三郎说:“都笑我把奴隶养那么壮是傻是吧?那你们知道每个奴隶每年能为我赚多少铜钱吗?旁的不说,烧砖的苦奴,纯卖苦力。”他把每个奴隶每天能烧多少砖报出来,养他们的开销报出来,让他们自己算,他一年一个奴隶能赚多少钱。

数学不好的就掰着手指头数,数着数着脸就绿了,感觉死了那么多的奴隶,是白白地丢了好多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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