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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掌都不想理他!这么大一座府,好多地方都盖好了,这厮竟然让他们拆了重新建。例如,他非得在湖上建廊桥,好,木桥建上了,这厮说:天啊,湖上建木桥,这木头防潮防蛀吗?

泡水里的木头,再防潮能防到哪去!船好歹还能拖上岸每年刷刷桐油保养一下,想把桥拖上岸,拆了吧,重建。

裴曦那混账就真让拆了!把木头造的长廊拆了,造成石头的,又说石头路面走起来不美,又在石头面上铺上一层什么……炭化木的。那不还是木头的吗!还没原来的桥面漂亮!

宫里的木地板,刨好了,浸泡过,做点防虫处理刷上油膝就用上了。

他室内说要用瓷砖,快研制出来了。

裴曦折腾出一堆新鲜物什往长公主府里挪,一会儿改这里,一会儿改那里,他用上的新物什,宫里不能没有,又得找望公禀告天子,之后宫里又是一通铺陈。

匠作司被曦公折腾得,扩了十倍的人手,不!够!用!

望公都在私底下问他,到底收了曦公多少好处,皇宫太内都没金子了,公侯们的进贡都不够皇宫大兴土木的,全靠瑞临长公主拼命扩张太商府的买卖撑着,逼得瑞临长公主都自己……让朝廷建商队去给天子找钱了。

这哪是建长公主府,这是给朝廷建无底洞吧。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曦公喜欢造东西。

他那庄园,砌出长长的青色围墙,远远地都能看见,听亲随军说,自进入他庄园地界,那路面就全部铺上了青砖,一直铺到庄园里,他庄园里的路面全是青砖路,不管是刮风下雨,脚上都沾不上泥。他庄园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凉亭,凉亭里还设有石桌和石凳。

天子有这么一个能造东西的女婿,要么换个女婿,要么为了颜面都得把皇宫造改得漂亮些。

曦公确实会花钱,但花的钱都是他凭本事挣的,搁谁家有这女婿都得宝贝上。他那么大兴土木,为的可是给天子的女儿造宅子。他自己的庄园,用的全是青瓦,可没这么奢靡。

天子很美,提到裴曦便是一口一句,“朕那贤婿”,酸得大家牙倒。

第119章

望公让天子翁婿俩吓得开启每天疯狂哭穷模式。

催命三郎是什么人?他是揣二百两金子进京敢向鲁公和陈武侯借七千两金子, 投三千两金子开钱庄敢找他借三万两金子的狠人。

裴曦, 那就是地地道道的买卖人, 欠账借钱对他来说太正常不过, 付得起利钱, 还得上就成。

天子是什么人?那是天子!天子如果沦落到要靠欠债周转的时候,那江山社稷危矣。

如今内库的压力有多大呢。

第一项, 十万亲随军的开支,这个是必须提前单独划拨好的, 短缺哪里都不能缺了这个。每年的第一笔支出, 就是亲随军的。亲随军有两笔大项支出, 一项是供应现在每年的, 另一项就是备战用的。那是除非发生叛乱, 朝廷财库和天子内库都撑不住了,不然就连天子都没权动用。朝廷要储备供应五年征战的粮草薪响, 如今亲随军吃食待遇翻倍提高, 储粮的粗粮拉出库低价卖了,换成细粮囤进去了。

现在亲随军的吃食待遇有多高呢,以前是细粮和粗粮混着吃,十天半月有一餐肉就不错了。现在是, 餐餐吃稻米、面食这等细粮, 每个人早餐两颗鸡蛋,中晚餐顿顿有肉。那都是比照曦公养战奴的待遇再往上提了提来的。

曦公养殖, 不服不行。

他养鸡, 建有专程孵蛋的大棚, 有给家禽牲口包括池塘里的鱼配配饲料的作坊,给鸡养菜虫、种青菜,再混着麸皮、粗粮喂食,鸡长得又快又壮。供亲随军的鸡肉属于肉鸡,是建鸡舍关在笼子里养出来的,比在庄园里山林子里放养的鸡要便宜,从孵蛋到出笼只需要两个月。那鸡蛋更是多到每天成挑地往外捡,成筐地挑到城里去卖,满城的食寮、豪商都买曦公家的鸡蛋。

裴曦这么养殖,需要大量的粮食饲料,南边的陈武侯、跟他一起开过钱庄的那几个,还有好些穷苦出身的武侯们,现在都在给他供粮。他们把自家封地的粮全卖给他不说,还去周边封地帮他购粮,都说收到粮食运到京城倒手卖给曦公就是赚。

裴曦的生财的路子多呀,那主意一个个往外冒。陈武侯世子来送粮,跟他聊聊天,后来就养螃蟹送京里来卖了。螃蟹专祸害稻田,到处打洞,田梗都让它钻塌了,蓄的水都流走了。现在,螃蟹成了美食,从开春一直买到中秋后,运到京里卖得比鸡肉还贵。

来京路上远,危险,裴曦让他们在常歇脚的地方建客栈,挑强壮的披甲人和战奴组建镖队。有了客栈、镖局,一年四季都能运货,那钱赚得哟……陈武侯现在提到裴曦就是一口一个“我那世侄”。他的爵位比裴曦低,但裴曦乐意叫他世伯,说有救命之恩,没齿不忘。

总之就是,曦公仗着有粮,拼命搞养殖,通过亲随军的吃食,大赚特赚朝廷的金子,甚至连什么行军帐篷、行军背包都怂恿门郎将们换上了。

这些东西是容易坏的,年年都得补充的,再加上亲随军全靠朝廷养着,朝廷得花薪晌的,那又是一笔庞大的开销。现在一年五万两金子,不够亲随军花的。

花了就花了,兵强马壮,朝廷安稳。

这笔钱,他每年第一个支付给亲随军。可亲随军的待遇上来了,总不能让太庶府和太卫府的披甲人眼巴巴地看着吧,开销又长了一波。

匠作司,大地动过后,城墙塌了好几段,到处开裂,这都需要修补,现在还有近万工匠在城墙上,牢里的罪奴全拉到城墙上修墙去了。每天仅吃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公侯们进贡的粮不够吃,得找裴曦买高价粮,价格便宜了,他不卖,说收粮不易。他收粮不易?那些有封地的武侯们就差喊他财神爷把他供起来了。啊呸!为了给他送粮,一些难走的路,都修出栈道了。

宫里,各宫的开销,那也都是有定数的,不能省,每年这钱也得单独挪出来。协后和妃子们都没有权动用内库,天子、皇后、长公主,那都是花赏钱的大户。天子给那些累世公侯们,抬手就是几百上千两金子地赏。闵公每年进贡,所有东西满打满算,八百两,各公侯们里独一份,可他算是天子的半个老丈人,天子至少也是一千两地送回礼。

他能让天子没钱打赏吗?不能!这些钱都得又预先安排好,单独挪到一边。

后宫那么多人,女官、宫侍、宫女们,还有罪奴们,也得吃嚼用,宫里都是贵人,吃嚼都精细,那又都是钱。

医匠司、典刑司等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是不小的开销。去年地动过后,为了预防瘟疫,药库都空了,又让各公侯们补了批,再找药材商买了批,又是金灿灿的金子花出去了。

各种固定开销刨除完,这才轮得上动土木,修葺宫室,盖造庭院。

以前天子节约,基本上不动土木,库里每年都有盈余,库里金子很是充足。

可现在,亲随军、太庶府、太卫府的披甲人骤增的开销就已经让内库吃紧,宫里再换青砖、换琉璃瓦、接铜水管,往年攒下来的金子一年就全花出去了。他把那些固定的必须开销刨除后,金库的金子就空啦,天子还要修修修,换换换……

裴曦那厮还成天上门来催货款。

他从库里拉走多少金子,他心里没数的呀。他有数!他穷哭,掰着手指头数,“我得给货款呀,陈武侯给我运来的几千担稻谷,我还没结账呢。万一不及时付款,他以后不给我运粮了,我养鸡场的鸡会饿死,就供不上你的鸡肉啦。门郎将会找你麻烦的。”

望公气得撩袖子,想打人。你结琉璃瓦的货款,扯什么亲随军的鸡肉。

裴三郎催他的要金子,他又变不出金子来,于是找天子哭,“曦公说不给他结钱,就把供应亲随军的鸡饿死。”

反正那铜钱精不要脸,他也不给他留脸,当着三公六卿朝廷官员的面就向天子哭。

羽青鸾听到望公的哭诉,还以为自己记错了,特意跑去翻太内司的账,发现亲随军根本没欠裴曦的鸡肉货款,欠的是砖瓦钱,还有青膏泥的钱也没结。

她找来望公询问,望公告诉他,是裴曦要结瓦钱去付养鸡的饲料钱。

羽青鸾:“……”你们这么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亲随军吃不起饭了。

她自然不会去纠正这个,乐得让那些不知情的人有这样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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