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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城的人,从没有护城河但有重兵防守的那面一波接一波地攻城,一波接一波地被城楼上的弓箭射倒,也有人攀着土墙爬上城楼,又再被挑翻斩杀。他们抬来大树撞击城门,城门下的人死去一批,另一批又攻上去。

越王来到城楼上,俯瞰着下方攻城找死的人,大喊:“裴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造反发兵攻打京城。”

裴贞手里的百锻剑指向越王,“篡夺天子大位的乱臣贼子,你放火烧山,荼毒生灵,火神必然降罪于你,叫你永堕烈火炼狱不得超生!”

越王抬手,下令,放箭。

战奴上前,用自己挡住裴贞,自己则被箭射满后背。

裴贞拿起剑,带着身边的人,再一次往城楼上去。

有弓箭手朝他射箭,他的肩膀中箭,依然攀着土墙往上爬。

越王探头看了眼裴贞,对城墙上的人下令,“抓活的!”

裴贞攀着城墙往上爬,他身后的人见状,也生出满心血勇之气跟着爬上去,箭把他们射落,没摔死的又爬起来继续往上爬去。

城墙上的人扔石头,放箭,拼命砸向攻城的人,但四万多人不要命地攻上来,城墙上爬满了人。

越王下令要抓活的,守卫不敢对裴贞放箭。

不多时,裴贞便带着人爬上了城墙,他挥起百锻剑便朝攻城的人杀去。

城墙上的守军朝着裴贞带来的人发起猛攻。

守城的除了披甲人就是战奴,每个人都战斗经验丰富。

裴贞带来的人,只有一千披甲人,三千战奴,更多的是士族豪商良民,他们会些本事,也懂狩猎,但战斗力比起那些专业打仗的差远了,上了城墙亦是死伤惨重。

裴贞拒不投降,他拿的又是他小叔送的百锻剑,极为锋利,连续斩杀对方十几。

乱军中,有一伙人突然攻过来,拿起长戟对着裴贞一通急攻,长戟刺破他的甲衣在他的胸前戳出一个洞,紧跟着更多的长戟扎在他的身上。

裴贞倒在了城墙上,鲜血流淌满地。

围攻裴贞的人扭头继续与源源不断地爬上墙的人激战,大家混战成团,不断有人重伤或死去,战斗极为激烈。攻杀裴贞的那群人隐在人群中,他们被跟在裴贞身后的战奴盯上。

那些战奴是裴曦庄子里训练出来的,极为忠心,悍不畏死,没能护下裴贞,便抱着为主效死的心,拼命地朝着攻击裴贞的那些人杀过去,最后双方同归于尽。

越王赶过来,见到趴在血泊中的裴贞,双眼赤红,大叫:“谁干的?”裴贞十二岁就跟在裴曦身边,出入青鸾长公主府如同自己家,羽青鸾设宴待客,裴贞能出来替她招呼客人。他死在这里,裴曦必然震怒,羽青鸾把天子印玺给谁都不会再给他。

五万人攻城全部战死在城墙处,哪怕再是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下,也给越王造成极大的损伤,他的手下战死数千,伤者近万人。

这么多尸体摆在这里,全天下都看着的,往后想再夺地,必然受到更大的阻力。京城无主那么久,城门一直大打开,谁来都能直接进,根本不需要攻城。这是……这么多年里京城第一次遭遇到攻城战。

最让越王难以忍受的是,追随他的披甲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城墙上下堆积的尸体,还在燃烧的卧牛山,疯狂拼命的朝城人……

披甲人看那些士族豪商良民们的尸体,深深的沉默。

打仗是披甲人的事,士族豪商良民们是负责耕种劳作运输物资供养大军的,而此刻,他们却是以如此搏命之姿攻击京城,攻打越王,死在了这里。

越王不得不暂时停下攻打朝城,给战死和受伤的披甲人发放抚恤,埋葬死在城墙上下的朝城人,又将裴贞的尸体悬在城墙上细数他的不臣之心将其说成是谋反的乱臣贼子,以安军心。

可越王火烧卧牛山的传言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京城里人心惶惶。

那样一位注定将来要坠入烈火炼狱的人,怎么能当天子。放火烧山,烧的还是距离京城不远的大山,一旦火神降下惩罚,会不会连累到京城?

夜里,镇武侯府留在京城充当眼线的管事,找到裴曦留在京中探听消息的商队,双方合计过后带着战奴拼死攻到城楼处,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伤亡后,抢走了裴贞的尸体。

第218章

静王收到奏报极是欢喜。

他的嫡三子随羽飞凤出征, 死在南疆跟一些低贱的披甲人一起葬在南疆城外的荒山中。他埋在越王那里的眼线极为得力, 取走裴贞的性命,让他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不说, 还最大限度地挑起了越王跟南疆之间的仇恨。

越王势大, 又抢先攻占京城,尽得先机, 如今却是一招失算,在朝城翻了个大跟斗。

在大家有意宣扬之下, 如今所有人都拿死后永坠烈火炼狱的眼光看越王, 他的声威受损落下残暴之名,天子大位离他又远了一步。

最令人不安的则是南疆,千里沃土,铜器耕地, 铁锯伐木, 百年大树只需要在顷刻间便能锯倒,断口齐平。驻守花丘的玄甲兵所拿的武器远盛亲随军,弩的射程可达一里之遥,铺天盖地的箭雨, 一波夺走两万大军的性命。

拥有这样恐怖军队力量的南疆,却按兵不动蛰伏数载, 面对各地公侯索要天子印玺等物什的挑衅, 羽青鸾的回应底气十足, 一副不将天下看在眼里的俯视姿态。

羽青鸾去到南疆已有七载, 至于仍旧按兵不动, 他们到底在等什么?

裴贞这个镇武侯府的当家侯爵死在越王的乱军之中,对镇武侯府来说比起老镇武侯裴略死在城楼上更令天下人侧目。毕竟裴略的年岁大了,让爵多年,早过上养老日子不理封地之事,他的生死并不重要,而裴贞的生死则关系到镇武侯府的兴衰存亡。一个死了侯爵丢了封地的侯府,便算不得侯府了。

裴曦是镇武侯府的三公子出身,素有神异之名,镇武侯府危在旦夕,他是救还是不救?

救,南疆距离京城数千里地,即使沿途畅通无阻,快马行军,也要三四个月时间,更何况还得一路打过去,根本就救不了。不救,一个连自己老家都不救的曦公,天下人又将如何看他?

静王最想看的还是南疆的进一步动做,以探得南疆更多的消息。

天下公侯们,也都在等着南疆的反应。

……

越王羽颂从十月初攻打朝城,火烧卧牛山及裴贞之事让他很是忙乱了一阵。他将火烧卧牛山之事,塑造成自己为了早日平息大凤朝动乱,不惜舍己为天下宁愿坠入烈火炼狱的大义之人。

直到十一月初,他才稳定住军心和京城。

十一月中,他聚集十万大军,发兵朝城,准备一举拿下朝城,以振声威。

出发当天,气温骤降,出征的将士们都穿上了冬衣,刚平息下来的流言又有复起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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