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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这章写了湘湘英雄救美的故事,个人认为,作为拯救者去保护别人,也是很棒的春药梗。

尽管刘老告诉她,明月再找个依靠也是早晚的事,但林湘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将此事抛诸脑后。

她装做一个仰慕明月的戏迷,问清明月在戏班所居的院落,想当面提醒人家一下,可看门的杂役却推辞说明月现在不见客。

杂役很好心地告诉她:自太女殿下仙去以后,明月就吩咐说谁也不愿见,一直闭门不出。

干耗在门前不是办法,万一被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注意到了,别说帮明月一把了,她自己都要玩完。

撑着伞,一步叁回头地望着身后的院墙,林湘不得不暂且离开了此处。

坦白来说,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仁至义尽。她努力了,寄希望于戏班的其他人不行;自己去提醒又吃了个闭门羹;明月不肯见她;凌大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不能轻易招惹,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堂前,扮演陈拂衣的伶人咿咿呀呀念着唱白。林湘烦躁地喝着茶水,连他在演哪一折都听不出来。

明月……

刘老和冯子瑜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早晚的事早晚的事,即便她帮了明月这一次,那下次呢?作为一个失去了自由身又广受追捧的伶人,没了强有力的庇护,这种事只会层不出穷。她没办法次次都帮,不是吗?

理智告诉林湘,算了,不要做这种危险又没意义的事,指不定明月对找下家这件事并不抵触。然而,然而——

只要有百分之零点一的概率,证明对方是个将要被欺辱的弱者,林湘就无法冷眼旁观,漠视一切发生。退一万步讲,她和明月同样都是受太女离世、林沅封王这系列帝京之变影响的小人物,如果身处险境的人是林湘自己,她希望有人能在绝望之时拉她一把。

帮助是相互的。

怎么做……该怎么做……

林湘无意识咬紧了唇瓣。

在明月被下了催情药的晚餐里塞纸条?不,她一个外人进不去集秀班的厨房,也没法找到明月的晚食精准放置,更不能确定对方是先发现纸条而不是先吃到春药。

脑中一瞬闪过不算很高的院墙。

那个内鬼说,会在明月中药之后,把伺候他的人都支开。到时候院子里没人,她翻墙进去应该不会被发现。

林湘下定了决心。

以往下雨天时,林湘也在刘老的屋子留宿过,故而,她今日不走也说不上突兀。

借口累了想去客房睡一觉,她离开了排戏之所,去明月的院子外踩点,顺便准备了一下翻墙需要的工具。

看多了推理作品的优势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脑袋里科学的、或者柯学的作案手法一大堆。

她干脆将此事当成一个藏尸任务来做,中没中催情药无所谓,春药没那么高科技,自撸几发总能解的。重点是,在那个什么鬼凌大人出现之前,怎么把明月藏起来,做出明月已经跑了的假象,让对方扫兴而归。

将所有事都在脑内构想妥当以后,林湘以手压住心脏的位置,长舒一口气,妄图平复情绪。

只要动身去找明月,就没法再后悔了。中途计划失败、被人发现了,也没有读档重来的机会。

全帝京现在都知道她与林沅关系不好,不会看在穆城王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命只有一条。她的命是,明月的命也是。

吞咽下因紧张分泌的口水,林湘腾地站起了身。

不想了,干它丫的。走!

已经到了吃晚食的时间,天已经黑了,再加上雨势不小,此时,集秀班内几乎无人在外头闲逛。

林湘带着她的翻墙工具——一只用麻绳固定住的圆凳,摸着黑去了明月的住处。她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处淋雨等着,默默数着从院内走出来的人影数量。比打听出的明月院内仆从人数刚好少一个时,她走到选好的位置前,踩上凳子,费力地开始爬墙。

林湘去其他户型相近的院落做过测试,从这里爬上去,刚好是主屋的视觉盲区。也就是说,哪怕那个内鬼就站在屋外守着,也看不见她。

手掌扒上粗糙的墙沿,她使力攀上去,柔嫩的掌心被粗砺的砖墙硌得生疼,林湘没空去管,快速扫了一眼院内,确定没有人在,她加快速度骑在了墙头上,再用绳索把凳子拉上来,轻手轻脚将它放在墙内的地上,小心翼翼踩着凳子下来。

没关系,这就是一个潜行游戏。不要慌、不要慌……

心脏砰砰乱跳,林湘猫下腰,拿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让眼睫上摇晃欲坠的水珠遮挡视线。

可能是因为身上湿乎乎的,伴雨而来的斜风又不止,解去圆凳上的绳索时,林湘的手不住打颤,哆哆嗦嗦好一会儿,才把长绳收了回来,卷在手臂上。

她轻轻将圆凳在墙根放倒,做出有人爬墙、不慎踢翻凳子的假象。

这里是转角院墙和主屋外壁之间夹出的一方角落,可能是为了与明月这个名字相配,这里种着一树叶片椭圆的银桂。林湘脊背贴着主屋的墙,悄声挪步,探出一点头颅,偷偷往主屋外的长檐瞄。如她料想那般,下雨的天气,没人会在屋外吹风。

内鬼在屋里头。

松了口气,她压低身子,转过墙角,移到屋檐底下,然后屏息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屋内安静极了,什么动静也没听到。

接下来是,敲门。然后——

林湘从腰上的荷包里抖出一块沉甸甸缺乏棱角的石头。触感冰凉凉的,一如她此时的体温。

这个世界的男人力气普遍比较小,身为女人,她有天然的性别优势,一个年级不大的男孩而已,冷不丁一石头砸下去绝对能解决。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林湘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闪烁的眸光里恐惧和坚定同时存在,背靠在门边的墙上,往脸上系上一块准备好的布料遮挡住面孔,她抬起手指,伸臂在门上敲了两下。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脚步声从无到有,并不急促,渐渐来到门边。

林湘握紧了手中的石块,心跳声几乎震在耳边。

“是凌……”开门的少年话没说完,没见门口有人,毫无防备之下,被她从侧边冲出来倾身一推,两人扑倒在地,接着,林湘狠下心,捂住对方的嘴唇,在身下少年的拼命挣扎下使力一砸,石头击中了对方的侧脑。

血液涌出,少年不动了。

她的手指一松,沾血的石头咕噜噜滚到地上。

少年并没有事,林湘特意挑了棱角极少的石头,她哆嗦着试探对方的鼻息,幸而,呼吸声还在,并不微弱。

“对、对不起……”给昏迷的家伙道了个歉,危机解除,也没有真伤到别人,林湘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一半,渐渐找回了理智。

案发现场是一定要伪造的,这个内鬼少年不能躺在这里。

身上的衣服早被密雨打湿,烦躁地盯着地上留下的水迹,林湘开始清理自己的存在痕迹。

感谢古代无论多热都必须穿两层的习惯,她的里衣勉强还算干爽,林湘脱掉外衫和鞋袜,将头发匆匆用衣服擦了几下,接着环视正厅,赤着足,将能拧出水的衣服连同犯罪工具石头一起藏进某个木柜里。

确定自己走路不会再留下湿痕,林湘扶起内鬼少年,让他坐在外间的小榻上,上半身歪倒在案几上,露出被砸出了血的脑壳。

找些布仔细擦掉地上的血迹和一路来留下的水泽,屋外风雨依旧,冷意从脚掌漫遍全身,林湘看了一眼远门,做这些事情她用了不少时间,希望那个凌大人能来得再晚一些,不然,她很可能被堵在这儿了。

她几乎是跑着进了明月的寝屋。

很多年以后,明月依旧记得这一刻。

汹涌的情欲逼得他意识迷离不清,伏在圆桌边,他克制着,努力不泄出任何一丝低吟,急促的脚步声终于冲进了屋内,他循声,警戒地抬起眼帘,进门的女人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穿着锦衣华服,流露胜券在握、又或者痴迷仰慕的讨厌神态,她衣衫不整、面容苍白,慌张而急躁,狼狈到了极点,见了他的一瞬间表情却忽地宁静下来,如释重负一般,嘴角牵起喜悦的笑意。

她的声线在风雨天里是轻颤的,透着毫无侵略性的柔和,并不算动听如天籁的音喉,只是有奇异的安心细细流淌。

“没事了。”她说。

“你这记忆美化得也太过分了。”林湘听了他的陈述,不住摇头咂舌,事件危急,她哪里记得什么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我当时人都快疯了好么,怎么可能停下来安慰你。”

林湘的确快急疯了。匆匆抛下一句“没事了”让趴在桌上的男人安心,她抄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冲到外间,把剩下的茶水顺着内鬼少年侧脑的伤处一股脑倒下去,然后用手帕包着茶杯,在小案的边缘一磕,将青瓷碎片顺着伤口抖下去,制造茶杯把少年敲昏的假象。

明月忍着药性,抄起一个茶杯,把看着他的少年一下打晕,接着打开了门,踩着凳子逃出了院子。十分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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