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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桀桀笑道:不过是碰见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猎物,等他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你就可以下手了等等,你不会对他心软吧?

不可能!

虞临渊忽然抬起头,只露出一双森然的眼睛。

要不是伪君子作祟,我早就下手成功了,你以为我会在意一个认识不足两天的陌生人?笑话!

他掷地有声道:旁人绝不会牵动我的情绪。

阴冷的嗓音在浴室里回荡片刻,彻底安静下来,显得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尤为刺耳。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似乎做了噩梦,不时碰撞上什么东西,发出几声闷哼,一会儿胡乱叫道要喝水,一会儿叫着什么闻希,中间甚至偶尔夹杂着金池的名字。

虞临渊一动不动,抿紧了唇,冷漠地听着金池在外面跑上跑下地接水,时不时还语气柔和地说:放心睡吧,没有闪电雷鸣。

水中的怪物不知何时隐去了,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却莫名躁动起来,他突然抬手,不爽地拍了拍身侧的隔断玻璃,哐当震动的响声传去了很远。

客厅里的一切动静倏地停止。

没过几分钟,金池出现在浴室门外,隔着磨砂的浴室门,他特意背过身,低声道:什么事,不是叫你小点声么?

浴室里沉默了会儿,磨砂玻璃上出现了一只模糊的手,指节不耐地敲了敲门:你在外面看着我洗,不准走。兴许是知道自己不占理,虞临渊难得思索了下,说道:我怕黑。

瞧这理直气壮的,金池差点给气笑了: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这么黑你心里没点数?

再说我看你在黑黢黢的花园里玩了那么久,我怎么看不出你怕黑?

虞临渊哦了一声,意有所指道:底下那人都可以怕打雷,我不能怕黑?

他甚至无师自通了现代社会里很流行的道德绑架,漫不经心地划着门上汽化的水珠,你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么冷漠?

金池:

这一套连击话术让金池无话可说,扔下裴昼一个人在外面哼哼唧唧了半晌,在门口盘腿坐了下去,等里面的祖宗洗完澡出来。

虞临渊看着磨砂玻璃外那道无可奈何的身影,心情顿时愉悦了很多,不急不慢冲掉身上的泡沫。

他不喜欢金池对他挂上一脸虚伪的笑,当然更不喜欢金池对额外的人那样笑,当那张仿佛风雨不动般自持的脸,为他情绪动摇时,至少现在,他感到非常有趣。

不知不觉,裴昼在地上躺了足足半个小时,不嘟囔,也不哼唧了。

就在金池靠在墙边,小鸡啄米似的差点睡着时,浴室的门被人拉开,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激得他清醒过来。

一抬头,浑身带着水汽的虞临渊赤着脚从里面走出来,扣子这回倒扣得整齐,深灰色的睡衣搭配着白皙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高级感。

恍惚间,金池仿佛回到了数年前,断了条腿的他在道冠冷硬的床上睡不着觉,虞临渊便穿着件白色寝衣,左手持着本书,右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目光比窗外的流淌的月色更温柔。

然而梦境破碎在下一秒

走近了,虞临渊神情懒洋洋的,像是非常满意他的等候,跟使唤小太监似的抬起了手,走了,睡觉去。

自来熟的仿佛这里是他家。

金池一脸幻灭地起身,抹了把脸,接过男人伸来的臂弯,扶着人从二楼下去。

虞临渊视力很好,不需要辅助光线,借着淡淡的月光,一眼就看清了底下的场景。

那个男人在地上躺得还挺舒服的,底下裹着厚实的地毯,身上盖了层天蚕丝毯,旁边还放了杯喝了一半的水,看得出被身边的人照顾得很好。

噩梦也不做了,睡得很舒适。

走着走着,金池敏感地察觉到身边的祖宗爷不知道为什么又不爽了,他琢磨自己也没干什么啊。

不等他琢磨出头绪,虞临渊开口了,语调拖得又长又慢,问他:你喜欢趴地上那男的?

不屑的语气,好像喜欢裴昼是件很掉份的事。

到底是被他俩无端祸害了一晚上的受害人,金池良心有点痛,没忍住为老板辩解了一句:别看他现在狼狈,人在外面很光鲜的,喜欢他的人能绕北市一圈。

身边的人没说话,只是身上承担的重量仿佛更重了金池严重怀疑这人故意的。

在两人又一次经过地上的裴昼时,虞临渊不经意似的踉跄了两步过去,不小心踩在了从毯子下伸出的手臂。

裴昼从睡梦中惨叫一声,蓦地坐起再倒下,后脑勺磕到地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碰撞声响。

虞临渊迅速站稳,仿佛刚才失去重心的人不是他,侧过头来,看着金池的表情,不由掩着面低低笑了起来,适才脑子里的躁意一扫而光。

神经质地笑够了后,他缓慢地走过来,状似好心地提醒金池:我要是你,就赶紧把我送走,再不送我走,我就玩死你喜欢的人。

唇角上勾,眼中闪烁的冷光令人望之胆寒。

然而等他说到一半,忽的看清金池的眼神,不是愤怒,也不是心疼,而是让他意想不到的平静。

金池微微一笑,无所谓地说道:你高兴就好。

为了从前那个虞临渊的愿望,他愿意表现得温暖、良善一些,为虞临渊积福,但像他这样经历过跌打滚爬成长起来人,究其本心,从来不是滥好心的人。

虞临渊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金池先前表现出的在意,根本就是假的。

他完全不在意地上那个男人。

熟悉的憋屈感再次出现,这不是第一次了,金池这个人简直快成了他的心结,他习惯于掌控他人的恐惧,却拒绝自己的弱点被人拿捏。

看着金池无动于衷独自回了房间,丝毫不管底下男人的死活,虞临渊眸色沉沉,墨绿瞳孔中装满了前方那道身影,自他诞生之日,如影随形的毁灭欲汹涌地冒了出来。

片刻,他极为缓慢地抬步,跟了上去。

回到房间,金池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哈欠,看都不看背后幽灵似进来的男人,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床上用品,换掉沾了伤药的床单被套。

昨晚的这个时候,他还抱着对虞临渊的滤镜,客气地趴在床边睡觉,颈子差点都扭了。

仅隔了一日,金池随意地伸了伸懒腰,见虞临渊从刚才起就不说话,站在床头一语不发,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他困意席卷,用力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床位,发出啪啪轻响:来啊,一起睡。

熟悉的无边痛苦几乎淹没了虞临渊,他脑子有些昏沉,慢慢半跪在床边,俯视已然躺平的金池,月辉笼罩下的面庞阴冷:你就不怕,趁你睡着后我动手。

金池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嗯嗯。

说完,他勉强撑开眼睛,把闹个没完的虞临渊猛地拽进被子里,胡乱往里按了按,安抚似的在哪里撸了一把,天大的事等我睡一觉再说。

虞临渊额头上青筋猛跳了一下,脑子里适才的躁意一扫而空,刚想坐起来,立马感觉到一条长腿泰山压顶似的跨上来,压得他动弹不了。

虞临渊气急,侧过头,恶意森森地盯着受:别以为你搞这种小招数,我就不会动手

一句我不信你能睡着的话尚在嘴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金池嘴唇微张,短短几十秒,头往他肩膀上一歪,发出了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

睡着了。

虞临渊:这也能睡着?

他看着睡在旁边的人,无意识间亲近地贴过来,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一副信任依赖的样子,竟完全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像笃定了他不会对自己下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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