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九章:歼敌  田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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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素姬!”尽管受了一番惊吓,月姬此时却能安抚住咚咚直跳的心,淡定地问出这个问题。素姬怎有此等胆色,素姬又如何会武功!

那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地回道:“我,不是!”

说话间,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且好生待着!”接着那月白色的影子如同疾风飘去。

“萧郎!”月姬喃喃道,怪不得自己觉得他好生熟悉,登时她便更肯定了,除了萧郎没人有这清冽出尘冷绝如冰的气息了。

心下一喜,胸中忽然燃起熊熊烈火,月姬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希望,朝那月白影子喊道:“你是萧郎,对不对?”

那月白影子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只见他长剑一挥如斩草一般朝那魅影劈去,身法之快丝毫不给敌人一丝转圜的余地,而且皆是一剑毙命,阴骘而狠绝。

揽过婉婉的腰,萧晗带她避过一剑,接着她长剑一挥,那魅影直挺挺地朝船板上躺去。婉婉怕极了,不敢睁眼睛直到血腥气越来越浓,她才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救了自己的萧晗她大喜,接着另一只眼睛也放心地睁开,欢喜地道:“素姬姐姐,是你!”她心性单纯天真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萧晗会武的问题。

萧晗抿唇不语,眉宇间竟是冷冽,直接把她交给素姬,又喊道:“来两个人护着她们!”话音刚落,便有两个黑影近身来围着素姬、婉婉二人。

那抹月白色的影子稍纵即逝。厮杀喊叫之声不绝于耳,可素姬、婉婉二人完全放下了心。“素姬姐姐好生漂亮,仿若天上的仙子!”婉婉满脸微笑,双手叠合放在下巴处,满目的羡慕,“难怪十一郎要这么宠她了,若我是郎君我也会如此宠她的!”

“若有一日有这样一个郎君出现在你眼前,你又当如何处?”出神地望着萧晗消失的那个方向,月姬喃喃自道。

那股厮杀叫喊声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停歇。

“公子,没有见到张四郎!”白芷满身是血地禀告道。

庾翼眉头一皱,拳头深深地砸在船舷上,他恨恨地咒骂道:“我早该知道此人狡兔三窟尤为多疑!”庾翼这一拳很用力,震得船舷裂了缝,自己的拳头也出了血。

“还有什么,尽快禀来!”庾翼此时如萧晗一般冷酷,眼神中不见了往日的温润只有阴狠。

“蛟龙水匪几尽被我们俘获,死士私军死伤了些,也不多!”白芷战战兢兢地不敢看庾翼,他还没见过庾翼因此等事情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这张四郎是个对手。

“你之意是还有漏网之鱼?”庾翼的眼神犹如寒剑利刀,纵白芷未看他也被刺得心颤颤的。

白芷不敢作答,幸好此时幸好提着剑过来了。

萧晗那月白色的袍子沾满了污血,眼睛中的血腥之气也还未散去,一眼望去满身皆是阴骘嗜杀之气,尤为渗人!

盯着庾翼隐隐滴血的右手,萧晗冷眉一挑,冷声问道:“受伤了?”

庾翼也难得露出这股杀伐冷冽的气息,如今即便是面对萧晗也未曾消去,故而也未作答。

倒是白芷回答道:“张四郎不知所踪,公子极为生气!”

闻言庾翼皱了皱眉,冷声道:“下去吧,安抚好伤死的死士私军!”

“是!”

待白芷抱拳退下之后,萧晗才甩了剑,略带好笑地说道:“从前只见你笑意盈盈,却不知你也有这样怒的时候!”

面对萧晗戏谑,庾翼并未搭理,而是一直冷着一张脸,仿佛两人是换了身份,萧晗是庾翼,庾翼是萧晗了!

“你当真是糊涂了”,萧晗悠然劝解道,“有些事做绝了也不好,江州郡守即将上任,你也不为他留些事做做?”

听闻她的话,庾翼的眼睛霍然一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泛着精光,直直地盯着萧晗,良久才绽放一个会心的微笑道:“卿卿所言极是!”

“陛下派来的人也不能不做事!”

萧晗眉毛跳动了两下,卿卿——庾翼的轻浮犹如一根芒刺深深扎在她心里。庾翼这人果真是给他三分颜面他便上房揭瓦!

“卿卿!”庾翼忽然欺身前来,好不委屈地将淌着血的拳头举给她看,“卿卿,你不是说要以命护着我吗,如今我可是淌了好多血!”

萧晗忿忿地瞪着他,忽然她眸光一转,道:“公子说得是,既然如此容萧晗为公子包扎一番!”

说着便只身闪入船舱内,庾翼也欢欢喜喜地跟了进去。

“当真是庾氏五郎,即便是蛟龙水匪这样的见了也闻风丧胆!”众人瑟缩坐在船板上,那颗惊惶不已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既然是庾氏五郎,那他身边的女子又是谁,可没听说有这等绝色的女子!”劫后余生的众人松懈了下来也顺道八卦了起来。

“此绝色确实世间难有!”

“女子倒是不曾有过,但是男子却是有的。听闻那萧郎便是如此如月如仙!”

“可是瞧她身上的气态确实是女儿无疑啊,萧郎冷冽,怎会扮作女儿,又怎会有女儿的自然?”一时众说纷纭。

再说萧晗为庾翼包扎一事,明明只是皮肉小伤,萧晗却偏生做得像他断了一根胳膊似的。庾翼无可奈何却也由着她的报复了。

当下庾翼便吩咐全速驶回江州,不得逗留片刻。而那些无关的人也被迫重返江州,因为要重新休整一番才可至建康。

带着俘虏行了两日,庾翼浩浩荡荡地回了江州,颇有一股衣锦还乡的气派。

一入江州境内,庾翼等人便换了车架。

庾翼与萧晗同坐一辆车,外面行走着庾家的精锐——威凛的私军死士。庾翼此举可能也有震慑其他世家大族之意吧!

“嘘,那边是颍川庾氏的死士私军了,不知要比正经士兵强上多少!”如此壮大的声势也是引得街上的人驻足观看。

“听说庾郎此行领着这些死士私军灭了蛟龙水匪,好不威风,当真是做了好事!”消息的步伐总是比人的行程快,如今怕是建康那边都知道了。

“唏,你们可知此行庾郎身边有个貌美的姬妾!”这人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谁家娇娇福气如此好,竟能得天资仙容庾郎的青睐?”

“听说是素姬!”

“咄,勿要黄口。素姬那是贺十一心尖上的人儿”,那人娓娓道来,“听闻庾郎此次是借着贺家的旗号,故而他身边那位素姬也是人假扮的。虽说是假扮的,可那容貌当真是天上才有的!”

“那到底是谁?”

“那女子倒不是有名的,容颜倒是与那位萧郎极像!”那人小声地说道。

而车架之中的萧晗却是身子紧绷,眸光泛冷,倒不是因为外面的言语,实是庾五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那跳动有力的心跳。

“庾翼,你一再轻薄我!”萧晗咬牙切齿,忿忿道,“你枉为君子!”

却不是放荡不羁的轻浮,庾翼小心地温柔着,犹如拥着一个绝世珍宝,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卿卿,做我姬妾可好,我可以给你所有!”

萧晗兀地一惊,抬眼望着他,眸光之中没了愤怒与涩意,多了份不屑与嘲笑:“萧晗薄凉,无福消受公子美意,公子还是另寻他人!”

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萧晗用力地一推,挣出他的怀抱。

“我知你心有沟壑,然你是女子,纵你有经纬又如何,你终究敌不过世事人情!”庾翼忽然觉得喉头肿痛,世上之女子无一不想为他的妇人,唯独这个人拒绝得如此决绝,唯独这个人如此不屑。

瞥了他一眼,萧晗冷嘲热讽:“庾郎是要萧晗为你妻室还是外室,或是妾室?”那墨玉一般的眸子一直凝望着他,竟荡出几丝妩媚来。

庾翼心中揪痛,最终才从唇齿间生涩地挤出一句话:“你堪为贵妾,虽是妾却与平妻无二!”她既无家世又来历不明,他是心中有她,故而给了她最大的承诺。

轻轻一丝哂笑,萧晗摇头问道:“公子的正妻之位是为那位还未长成的萧氏嫡女留着的吧?”那位萧氏嫡女也应算得她的表妹吧,可惜她不是随便攀亲戚的。

理了理衣襟,萧晗收拢那份嘲讽哂笑,淡淡的口气中依旧延续着她一贯的不屑:“即便是正妻,萧晗也不会屈就的,萧晗也不是甘于后院的!萧晗生性无情,此生定不生情,故而辜负公子美意了!”

庾翼惊讶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受伤,他的正妻之位当真不值钱吗,在她眼中竟是屈就?

“公子曾说过,萧晗足以与公子你一较高下,难道公子不想一试?”萧晗也是在赌,赌庾翼因为想与她较量一番而不会将她的女子身份曝光,也在赌庾翼因为次方缘故断了收她为姬妾的想法,“我如今也是公子幕僚了!”

庾翼脸上没有笑意,他闭上眼眸,没有具体表态,只听那一贯犹如玉碎冰泉之音带着几分低哑:“你是女子!”他提醒道。

“我是萧晗!”淡漠的语气也是毫不退缩。

“罢了,今日之语,我只说一次!日后若你哭着求着也是不可能的了!”

萧晗未答话却暗自揣测着他应该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子身份讲出去,萧晗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那颗寡淡无欲的心竟泛起了几丝难以捉摸的彻骨的寒。

一进“碧幽园”萧晗便跳下了车架,庾翼靠在车厢里眯着眼睛也没说一句话任由萧晗走了。萧晗想自己应该触犯了他吧,可是萧晗也有萧晗的底线!

“主子!”这些日子玉蘅等人见萧晗一去不复返甚是担心,又见庾翼也不见了知道定是要做什么事当下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只有暗暗惴惴不安。此时见萧晗略显疲态地回了来,四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便连忙出来迎接。

他们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萧晗抬起的手给止住了,只听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股疲惫的喑哑:“去准备些热汤,我要沐浴!”

她素日淡漠的神色中竟夹杂了几许心烦意乱。四人想问什么却见她此副容态,心想还是让她好生轻松一下吧,于是便去为她准备热汤了。

未几,三少年提了几桶水灌入浴桶,玉蘅为她准备好衣裳与清薄荷,便望着揉着眉心的萧晗道:“主子,可沐浴了!”

主子心中定是有事吧,从前从未见主子如此忧心伤神过,四人此时都是心照不宣。

三少年自是知晓礼节的,当下也都一一退了出去并在出门的时候掩好房门。

房内灯火闪闪地摇曳着,萧晗迟迟未有动作。玉蘅见此有退下之意,因主子从前在沐浴之时不喜人伺候的。

“主子有事可唤玉蘅,玉蘅就在外头!”转身离去,玉蘅向房门走去。

衣裳窸窸窣窣地滑落,萧晗露出如雪如玉的凝脂,“玉蘅,你留下。”萧晗踩入水中,溅起的水珠又重新归入浴桶中,发出叮叮咛咛的声音。

“是。”玉蘅有一瞬间的发懵,素日主子沐浴旁人可是近不得身的!然而她稍作迟疑后便转身走近,萧晗是背对着她的,萧晗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亦看不清萧晗的表情。

十指穿水,拂起一帘温水,温水凌空而下亲吻着她那润滑的肌肤,再由肌肤柔顺地滑落进浴桶之中,归入那白蒙蒙的雾气之中。

热汤激出丝丝缕缕轻如发丝的白烟,白烟飘渺地散开,濡湿了她那低垂着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给春草一般的睫毛布上了晶莹通透的水珠。

“我是怕了,上回他便闯了进来!”又掬起一抔水朝脖颈肩头淋下,萧晗一贯清冷的语气中竟多了丝无可奈何。

玉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并未言语,她自是知晓主子口中的他是谁,乃庾五,不知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令得主子有凄然之意。

和着水拍打着肌肤的声音萧晗说着:“我心乱矣,玉蘅,我该如何是好?我对你们尚能淡漠如水,可他轻浮如斯,我无法静下来,心中的愠怒竟不随我控制!我曾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可是亲临之时却不由自主了!”萧晗口中难得有哀叹。

玉蘅抬头,望着浴桶中的白嫩的背影,问道:“他轻薄主子了?主子轻易怒了?”

仍然掬着水,萧晗没有答话,只是那背影微动,不置可否。

先是惊讶,紧接着便是欢喜,玉蘅又上前一步道:“主子心中以为是坏事,可在玉蘅看来却不尽然。君上也曾说愿主子你多几分情绪,如今他竟能令主子生出异样,想必君上知晓了也为主子高兴吧?”

摇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眸光,不知她眸子里究竟蕴含着什么。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性薄凉无情,即便易愠怒了,我也依然是薄凉无情的萧晗!”

“主子你总道自己无情薄幸,你若当真无情为何要收留我们?可见主子你是妄自菲薄罢了,主子有情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掬水的手悬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有情?萧晗鼻息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哂笑,清冷的声音如深秋的流水:“有情?我母亲当年便是个有情的,却最终落得个夫家嫌弃母家抛弃的下场!我自出生便洞悉了这一切,我注定生性薄凉无情!”莫要不信,萧晗在襁褓时便有了大人的心思,只不过在陈府时不显山不露水,故而她也的确是个天纵之才。

“你可知我母亲故去时我都不曾落一滴眼泪,他们都说我心如铁石!”这个他们指的是陈府的人,即便此时往事回首萧晗也是语气淡淡没有一丁点的痛楚。

“情是人一生最大的羁绊,不要也罢!”

玉蘅无话可说,主子认定了一件事便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就像她应了君上的诺言,即便拼死也要完成。

“可主子,你是女子!”良久玉蘅才开口道。

女子便要安于后院,便要依附男人吗?呵,当初她母亲便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个男人了,原以为可以依附他一生,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拂水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一大束水被撩起,萧晗的声音有些冷:“谁人敢说我是女子,我萧晗岂是甘心困于后院之人?低眉颔首,争风吃醋,我萧晗岂又屑于此?”她并不是对玉蘅怒,而是耳边骤然响起庾翼那番话“你堪为贵妾”“你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她若不想做不屑于做的即便与全天下作对她也不会做。

“罢了,我起身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起身套好月白色的衣裳,萧晗转身对她说道,“你们且安心,我无事,有些事我须得好生想想!”

“是。”玉蘅转身离去,心里却诽腹着,明明时刻将他们放在心上却总说自己薄凉无情。

门吱地打开又合上。萧晗吹灭了灯火,径直上床躺着,眼眸却没闭上。

望着头顶上的黑暗,萧晗心里第一次有了恐慌,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些画面,他搂着她她贴在他胸膛上,他轻浮地唤道“卿卿”……

忽地,萧晗双眼一闭,心头烦躁得很努力令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怒。

翻了个身,萧晗以双臂为枕,头上的手臂上的经脉互相压着终于让她静了。

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是该养养气,静静心了,如此易烦易怒最是不该!纵日后庾翼再怎么轻浮她也要淡如止水,仿若瞧不见听不清!从前在桃源的那份淡然是该重拾了!

睡意渐渐袭上眼皮,多日的疲劳也使得她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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