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不可以，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徐知意

～

“小叔，我可以进来吗？”八岁的徐知意抱着课本推开徐慕扬房间的门，身子向前倾，探了个脑袋进去，眼睛一眨一眨的，调皮的问道。

“不能。”一会儿，里面传出来低沉的男音。

紧接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徐知意十分不解，刚才问话的同时双脚已经下意识的跨进去了，她吐了吐舌，也没打算再退出去。

卧室里灯光暗沉，如今十八岁的徐慕扬正在备战高考，很紧张很紧张的时间，同学们都有自我放松的方式，只是…他刚刚在做些难以启齿的事情，受了他同学的盅惑，加上年少轻狂，情不自禁。

第一次，却被自己的侄女碰见了。

这尴尬得也是没谁了。

徐知意按了下卧室中央吊顶的水晶灯开关，瞬间通亮，她抬头望去，只见一贯处事不惊的徐慕扬满脸通红，眼神闪躲，手足无措。

她更加错愕，问，“小叔，你怎么了？很热吗？”虽然是五月份的天，但是敞开的窗户还有丝丝凉意透进来。

徐慕扬别开眼，捂住喉结轻咳一声，目光往下看到她怀里的书本，“什么题不会？”

徐知意眉梢上都是笑意，拾起旁边的扇子，小跑过去，“小叔，我帮你扇扇就不热了，看吧！我最体贴了对不对？”

“知意！”徐慕扬拉下脸，佯装严肃的看着她。

徐知意手一顿，不自觉的退后两步，这是他第一次朝她发脾气，下一秒眼眶就溢出泪，低着头委屈的嘟囔道，“小叔，我……”又没做错什么。

看到她眼眶的泪水，下一秒就会涌出来的样子，徐慕扬后知后觉情绪失控了，嘴角划出柔和的笑意，无奈的走过去，把小姑娘按坐到书桌前，轻叹，“刚刚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现在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徐知意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他，抬了抬下巴傲娇的说。

徐慕扬刮了下她鼻子，“想要什么礼物？”

“不要。”徐知意摇头，拒绝。

“那你说，要怎样？”对于这个徐家小公主，徐慕扬是彻底没辙了，古灵精怪又惹人爱，宠溺的问。

徐知意垂下眸，喃喃，“小叔马上就要读大学了。”

徐慕扬拉了根凳子过来坐在她旁边，不明所意的“嗯”了声。

“我什么都不要，小叔读大学可不可以还是留在a市？”徐知意笑得眉眼弯弯，一脸的期待的看着他。

徐慕扬诧异，反问，“为什么？”

“因为我舍不得小叔啊！”

“小叔走了，谁在考试前还帮我复习，让我临时抱佛脚呢。”

“小叔走了，再也没有人周末带我出去玩了。”

“小叔走了，我不懂的问题问谁呢？”

“……反正不管怎么算，都是我不划算，小叔你别走好不好。”徐知意拉扯着他的衣角，祈求道。

徐慕扬摸摸她脑袋，“不是还有知遇吗？不懂的可以问哥哥。”

小姑娘不高兴了，“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想你走，你走了我也要跟着走。”

“好，我不走。”徐慕扬微勾唇角，算是妥协了，本来他之前还在a大和b大纠结，现在完全笃定下来。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啦。”徐知意凑到他俊脸上吧唧一下，得意忘形。

徐慕扬整个大块头彻底怔住，随后不自然的擦掉脸颊上残留的口水，“知意，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知道吗？特别是亲男生，知道吗？”

“你是我小叔啊！”徐知意泰然自若的说。

徐慕扬竟被一个八岁的小孩堵的无话可说，抓了抓头发，轻声问，“那道题不会了？”

“这儿。”

“这儿。”

“那儿。”

“还有这儿。”徐知意指完所有的不会，仰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亮得恍如星辰，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徐慕扬抬起手，两根手指弯曲，在她脑袋上敲了两下，“一本书就这么点地方，你就说你那道题会。”

“我就是不会呀，才来找小叔。”

“那你说说，既然都不会，那期中数学80分是怎么考的？”徐慕扬起身，屁股依靠在桌子上，一只腿打直，一只腿弯曲，双手环抱着，低敛着眉眼看着徐知意，“难不成是抄的？”

徐知意气得脸颊绯红，反驳到，“我才不会去抄，我都是自己做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这些题都不会？”徐慕扬弯腰，极有耐心的询问。

“我……我……”徐知意结巴了，别开眼，手足无措，声音比之前小了好几倍，“我就是想过来告诉小叔，你不要走好不好？”

“好，下次不准骗我。”徐慕扬点点头。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徐知意眉梢上都是笑意，笑声若银铃，承诺道，“好，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

这个年纪的承诺，未免太轻了。

“好好说话，那道题不会？”

“小叔，其实我都会呀！”

～

时光如阳光般刺眼，如流水般无情，终究不比常青树。

天气寒冷，北风凛冽，鹅毛般的大雪。

校园里轻缓的脚步声，夜晚的微风拂动，教室里的鸦雀无声，一堆书本堆在左上角，成小山丘，课桌下的小动作，窃窃私语。

“知意知意，给你。”同桌小玉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徐知意。

徐知意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反应过来，睁着懵懂的大眼睛，“啊？怎么了小玉？”

小玉朝她挤眉弄眼，“喏，那啥，这是副班长给你的。”说完不管不顾就把皱巴巴的纸条塞到她心里。

“什么呀？难道又是学习计划？这个时间点不是容易被老师抓包吗？”读初中了，正在上晚自习，作为班里的学习委员，这是徐知意的第一反应，一脸疑惑。

随后朝副班长萧柯的方向看过去，他也正看着她，视线交汇，他抿嘴，朝她点点头。

那个少年，很懂事，听话，平时总是谨言慎行，是她哥哥知遇的好兄弟，是老师家长眼里的乖宝宝，同学口中的好班长，两人都作为班干部，经常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

小玉催促道，“知意，你赶快看看呀！”

徐知意眉头微皱，“小玉，还在晚自习呢，我下课再看吧！”

“没关系呀，说不定副班长有重要事要给你说呢，这样，我给你看住老师。”

“噢！”徐知意终于捱不过心里的疑惑，徐徐打开有些泛黄，皱褶的纸条。

“知意，我喜欢你，我知道你现在都是以学习为重，我能不能先追求你，你需要谈恋爱时，把我当做首选。”

徐知意小脸一红，把纸条如烫手山芋扔到小玉怀里，声音沉下来，“你还给他，我会当这事没发生过。”言下之意以前关系怎么样，以后就还是怎么样。

小玉疑惑，“知意，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怎么了？”这么大度，还要我怎样，徐知意微张着唇。

“你平时就只跟萧柯走得最近，嬉笑打闹，难道你不喜欢他吗？还是你喜欢上别人了？”小玉问。

“我从来没说过喜欢他的话，还有我也没喜欢上谁，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不就是好好学习，拿成绩说话，努力考上清华北大吗？小玉你太糊涂了。”徐知意淡然处之，一字一句说得十分坦然。

小玉声音弱了，“可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啊！”

“小玉，萧柯究竟给你什么好处？”徐知意拉下脸。

小玉讪讪一笑，“哪有，哪有什么好处。”

“嗯？”

“就是以后数学作业都给我抄。”

“你可以抄我的啊。”虽然比起他差那么一点点。

“才不要，你的数学成绩一直忽上忽下，说不定哪天就翻船了。”

“好啊，小玉你胆子肥了，以后英语不准抄我的。”伴随着洪亮的下课铃声一响，徐知意如狼般扑过去挠小玉的痒痒。

不一会儿，就笑闹着，成一团。

萧柯走过来，轻笑着，“知意，走吧，你哥早等在外面了。”

徐知意反射性仰头，抓抓头发，给还在喘气的小玉递了个眼神。

小玉连忙说，“副班长我对不起你啊，刚刚你给我的纸条被老周吓得掉到地上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求轻饶啊！”老周是他们班主任，晚自习最喜欢在后门透过窗户看进来，第二天总有同学去办公室单独上说教课。

萧柯看了眼徐知意，随后回，“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徐知意连忙转开眼，做不到他那般镇定，手忙脚乱的背上书包，“萧柯，那我先走了。”疾步越过他小跑着。

“知意，你顺便帮我给知遇说一声，今天我回家，不去打篮球了。”

“好。”徐知意攥紧背系，随着风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