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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众人转头一瞧,见出来个大官,谁还敢在此凑热闹,以防牵扯到自己,立即匆匆散去,不一刻功夫,贡院门前是安静异常。

邹佳仁看了眼岳肃等人,大声问道:“你们身为应考秀才,也是读圣贤书的,为何在贡院外打架?难道是不将朝廷大典放在眼里吗?”

岳肃连忙一躬身,说道:“学生岳肃,拜见大人……”当下,岳肃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述说一遍。

邹佳仁点了点头,那公子见岳肃抢了先机,忙抢上一步,说道:“大人,学生乃是湖广副将裴玄之子裴英杰……”这家伙倒好,上来先把老爹的名号给报出来,“学生出门时不小心撞了这位老丈确实不假,那时学生正待伸手相搀,谁料这人便冲了过来,朝学生讹要五十两银子做汤药费,学生不给,他就动手来打。大人您看,我的三个家丁都被他打伤,是非曲直已是明显,还望大人明鉴。”

邹佳仁也是个明察秋毫的主,察言观色已知来龙去脉,知道岳肃言辞属实,裴英杰纯属胡说八道。但这裴英杰毕竟是副将裴玄之子,总不能为了街头斗殴之事,两家撕破脸皮。稍加思索,便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身为仕子,在贡院外斗殴,本官就算革了你二人的功名,也无人能说出什么。姑念你二人十年寒窗不易,两下言和,各自去吧。”

“谢大人!”

岳肃和裴英杰互相瞧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哼了一声,各分左右而去。

岳肃背着外公走出街口,这次出言说道:“外公,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您大把年纪,怎么还老远的跑来武昌接我,刚刚没摔疼吧。”

外公听了这话,不禁放声哭了起来,“孩子啊,外公过来,是因为家里出了大事。”

“什么事?”岳肃吓了一跳,急忙问道。

“在你离家赴乡试的第三天,你父亲去给乡里郭老爷家修补房梁,一不小心失足摔了下来……”

“父亲没事吧?现在怎么样?”岳肃这下更急了,前辈子是孤儿的他,对现在这个家庭十分看重,全家人都把他当宝一样看待,上辈子没有尝到的家庭温暖,这辈子全都补上。他早已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孝顺自己的亲人。

“你父亲摔断了胳膊,好在姓命无碍。只是摔下来时,砸碎郭老爷家的一个花瓶,郭老爷告上衙门,说他家的花瓶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让我家用田地赔偿。县太爷受了郭家的状子,说要是不交出地契,就要把你爹抓进牢里。全家只有你一个读书的,大家没有办法,我只能大老远的跑来,你快回家看看怎么办吧。”

家里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几亩薄田,岳肃之所以能够念书,全仗着这几亩田和父亲的辛勤劳动。现在父亲受伤,人家又要夺家里的田产,换谁也坐不住。本来还打算留在客栈住几曰,等到放榜再走,现在看来,只能马上回去,反正若是中了,也有驿站快马传递。

岳肃不敢耽搁,背着外公急忙赶路,武昌距离云梦县有半个月的路程,一路风餐露宿,终于赶回。

到家一看,父亲仍然病卧在床,面无血色,比想象中要重许多。岳肃亲手给父亲喂了碗药,又寻问母亲,家里的情况如何。母亲是满脸憔悴,说自外公走后,县衙再次来人,言明不给地契,就把父亲抓进牢里,家里没有办法,只好把地契交出。父亲因为地契的事,急的气火攻心,病情更重。

听过母亲的讲述,岳肃心想,什么花瓶能值这么多银子,还偏巧父亲从房梁上摔下正好砸在上面。

思前想后,他认为其中定有蹊跷,让母亲在家照顾父亲,自己现在就赶到县城,进衙门问个究竟。

母亲已经没有了主意,儿子这么说,也只能照办。

岳肃换了套衣服,连夜赶到县城,在城外等到开门,直奔衙门。衙门外置有鸣冤鼓,岳肃拿起鼓槌敲打起来,此时县太爷尚未起床,听到鼓响,也没有办法,只能从被窝里爬出。穿戴整齐上了公堂,叫差役将击鼓之人带上堂来。

岳肃挺胸抬头进入大堂,两旁衙役“威……武……”一声,就听上面的县令喝道:“大胆刁民,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岳肃泰然自若,向上一拱手,说道:“大人在上,学生岳肃这厢有礼了。因功名在身,不便下跪,还望大人见谅。”

明朝有规制,凡是身有功名的,上了公堂不用行跪拜之礼。岳肃虽说是个秀才最后一名,但终究也是秀才。

县令点了点头,说道:“你大清早跑来击鼓,所为何事啊?”

“回大人,学生父亲岳雨乃治下白杨乡人士,前些时曰到乡间郭员外家修补房梁,不慎失足落下,砸碎一个花瓶。郭院外告上衙门,说此花瓶价值白银一百二十两,要我家以田地偿还,否则便要押入大牢。学生不才,想要看看这所谓价值一百二十两的花瓶到底是何模样,也好心服口服。”岳肃不卑不亢,是振振有辞。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花瓶,来讹诈家里的田地。若果真是什么名贵之物,也无话可说,可要是以次充好,有意敲诈,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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