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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那太守脸上已露出惊异之色,铁涯道人转过去接着道,“我见大人脸色暗淡憔悴,印堂处有一片隐晦的黑色,需万事小心谨慎以防不测。”

说完正欲离开,堂上太守有些惊讶但仍强撑到,拍了一下惊堂木,“衙门之上,岂容你信口开河,诅咒本官。”

两名衙役拿着刀将二人拦下,铁崖道人依然不慌不忙开口说,“信口开河?你晚上睡觉时不就被梦魇纠缠,彻夜难眠?”

太守一听便慌了,急急走下堂,“道长怎知这么多?”

铁崖道人盯着那慌神的太守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罢了。”

太守急着为自己争辩,“那都是上一任所为,天高皇帝远,他在此地做了半辈子的太守。都是他作得孽,又与我何干!”

他一抬头突然竟觉得铁崖道人如同头顶之人如神明,不自觉就软下了声音,“此地溺毙女婴的传统,非我一己之力可挽回。我本想着等这男女比例严重失常之时,他们自可明白。可,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

吾清回头一看,道坡领着吾真走来,她走过去攥住了吾真,见她一脸严肃忙问,“真真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吾真只是摇摇头。

她抬起头又觑了觑道坡,道坡也是无奈地耸耸肩,说,“我在南安府叁十里地外的,一处名叫保俶山的地方,她没什么事,只是在山上待了一夜。我是在清晨在山下寻到她的。”

“保俶山?”吾清有些狐疑。

那太守先前听到铁涯道人猜中他的梦魇,又听见保俶山,见一个小道童在保俶山呆了一夜竟无事,也不敢再为难。他面如色灰一屁股坐在堂下,自言自语道,“我来这四年,从来没有看见一个活着从保俶山下来的人。”

吾真听清,走至他面前,面色沉静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那保俶山上,尸骨如云,你们到底杀了多少人?作了多少孽?”

“我上任时,原本以为南安府人口凋敝因连年交战,只是越来越不对劲,整个南安府五年内再没有新生儿降生。从保俶山内日夜都能听到女婴啼哭,像是个诅咒,弥漫了整个南安府。能走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鳏寡老人和一些家业都在此处,走不了的人。”

道坡上前问了一句,“那昨晚掳走我师妹的是何人家?”

太守如今也不做挣扎,问什么回答什么,“你们寄宿的主家是隔壁镇上刘员外的家仆。”

道坡上前一步,难掩怒气道,“这一切都是你默许。”

他已经一脸灰白,“我知道又如何,又能如何阻止?当地人为了能娶上媳妇抢人算是什么大事?宁愿不要命也要娶媳妇,又能如何惩罚?”

“那此事太守就打算这么过去了?”吾清反问道。

“你师妹既已平安回来,又想如何?”那太守抬头望着她。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吾真身上,她从道坡身后走出来,一夜的折腾浑身疲惫但身上却闪着光,不知从何处来的光,她慢慢地开口,“我不想如何。只是作为南安府的太守,你不愿意结束这场诅咒吗?”

“我在保俶山一夜听了太多太多被溺毙的女婴故事,尔身从何而来母生之也。尔子从何而来?妻生之也。身与子皆女所生而溺杀其所生之女,今日我会与我师傅师姐,去保俶山做场法事,超度那些枉死的女婴。法事过后,那刘员外作为惩罚需建一座白骨塔,警示后人勿要再溺毙女婴。不要再自食恶果。”

她侧了侧身,衣袍没有风却隐隐动了起来,从上俯视坐在地上早已听呆了的太守,“这也是唯一救你命的法子。你认不认?”

太守打心底对这师徒四人起了敬畏之心,连忙点头应着好好。

法事总共持续了叁天,保俶山上的雾渐渐散开,“原来不过是一个小土坡,连山都称不上。”师兄妹叁个站在夕阳下的保俶山忍不住感叹道。

那边已经有从别处调来的民工,他们拖着木头石土正要在山上建一座塔。

“塔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吾真看着师姐师兄早已走远,在后面喊着。

“好像叫,保俶塔吧。”吾清回过头答,“快走吧,师傅在前面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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