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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太真嘴角露出一丝淡不可察的笑意,柔声道:“楚郎,那六天六夜里,我们就这么与世隔绝地住在山d中,彷佛全天下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人。我想不到你外表那般狂野不羁,内心却是个温文君子。虽是孤男寡女,虽然我已明言以身相许,你却依旧守之以礼,始终没有半分半毫的轻薄。就连夜里和衣而睡时,也和我保持了三丈的距离??

“但你越是如此,我的好胜心便越是强烈,想尽了法子要虏获你的心。我故意在你面前更换衣服,给你唱歌,为你跳舞,看着你看我的目光渐渐炽热,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喜悦??唉,却不知从那时开始,我已经是作茧自缚,再也不能从情丝里挣脱啦。

“到了第六天夜里,积存的木炭都已用光了,d里越发y寒彻骨。你怕我受寒,终于主动将我紧紧抱着,睡在一起。当你将我揽入你温暖宽厚的怀里,我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几乎晕厥。楚郎,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放松所有的警戒,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一个男子??

“夜深了,看着d外大雪纷飞,听着你均匀的心跳、悠长的呼吸,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喜乐。那一刻,我突然发觉自己从前的生活竟是那般的孤单、寂寞,了无生趣??”

“我抬起身,痴痴地凝视着你,黑暗中,你熟睡的模样就像一个无邪的孩子,俊得让人心疼。我忍不住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吻上你的唇,只一刹那,周身彷佛被雷电劈中,泪水莫名地涌出,那是一种怎样甜蜜、痛楚而幸福的悸动呵??”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带着一种莫以名状的凄楚与悲伤,柔声道:“楚郎,就在那一刻,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你。从那以后的两百年里,你就一直住在我的心底,再也不能更移。”

楚易心中突突狂跳,意念纷乱,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萧太真停了片刻,才低声悠然道:“第七天早上,风雪终于停了。你小心翼翼地背着我下了山,原想将我寄住在百姓家里,但我却不答应。你无可奈何,只好将我乔化成军士,冒险带入了军营,住在你的营帐里。

“谁知就在那天夜里,吐蕃大军发动了突袭。八万铁骑潮水一样地涌来,将十里大营冲杀得七零八落??

“到处是大火,到处是人影,箭石暴雨般的漫天飞舞。你紧紧地抱着我,骑着大宛汗血宝马向东突围,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我靠在你怀里,看着你纵声狂啸,神威凛凛,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想不到你一个西唐将官所学竟如此庞杂,道魔各宗的诸多武功、法术都会只鳞片爪??”

“但更让我骇异的,是你眼中燃烧的冷酷、悲伤而痛苦的火焰,以及那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狂野气魄。正是那舍生忘死的摄人气势让你变得勇不可当。

“那时我的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是不是会选择血战至死?你抛弃荣华富贵,戍守边疆,是不是为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你深入雪山,冒死寻找所谓的‘y魔’,莫非也是一种近乎自杀的冒险?”

“那一刻,我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好奇:你为什么一心寻死?在你狂野不羁的外表下,究竟隐藏着什么心事,隐藏着怎样惊涛骇浪的过往?呵,楚郎,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听到最后一句,楚易脑中轰然一响,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众多似曾相识的场景,越来越清晰,耳畔响起无数的呢喃、低语、笑声、哭泣??搅得他气血翻涌,几欲发狂。

萧太真低声道:“那夜吐蕃大军之中,有不少密宗法师。就在我们即将冲出重围时,恰好遇见了火莲法师智童。他的帝释天杵在佛门十大神兵中名列第二,威力惊神泣鬼,那时的我尚无法抵挡,何况是你?”

“帝释天杵雷霆似的击入前方草地,顿时就炸出一个百丈方圆的深坑,我们连人带马摔倒在地,四周火海熊熊,你被流火d穿了七处??”

“我再也顾不得许多了,反身抱住你,冲天飞逃。那时我年纪虽轻,御风术却已极为出众,很快便摆脱了追兵,逃回了阿尼玛卿山。”

“你问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有这么高强的本领?为什么要骗你?我只好将错就错,说我确是河州的官宦之女,自幼被昆仑修真收纳为徒,此次到积石山诛减y魔,却反而失手被擒??你又信以为真,劝我不必管你,快快离开此地。”

“在这山d里,瞧着你周身灼伤,奄奄一息,我心中痛如刀绞,忍不住哭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流了那么多的眼泪,为了你。楚郎,在我这一生里,有多少个‘第一次’都是因为你呵!可你却毫不在意??在你眼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萧太真眼圈微微一红,怔怔地凝视着楚易,嘴角勾起凄然的微笑,柔声道:“看着我哭,你却满不在乎地笑着,似乎对你而言,死就是一种解脱。

你摸着我的脸颊,断断续续地说:“好姑娘,别哭啦,我给你唱一支曲子吧。”

“楚郎,楚郎,那首曲子的旋律我从此不能忘记,两百多年,日日夜夜,就像一直都回荡在我的耳边心底??”

她的声音渐渐黯哑,顿了片刻,突然低声哼唱起来:“问春风,相思是何物,海角天涯,千丝万缕,全是癫狂柳絮。万水千山又一年,檐前归燕,知否,伊人消息?人道离恨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偏又逢,梅子黄时雨,怎奈得,这次第!

只恨此身非游鱼,一江春水,绵绵流向东海去。“歌声如泣似诉,柔情脉脉,说不出的缠绵哀怨。

楚易只听了一句,便觉得当胸被重锤猛击,气血奔涌,脑中瞬间乱作一团,直欲爆炸开来。

刹那间,脑海里倏地出现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春波流盼,巧笑嫣然,素指间拈了枝雪莲花。不是萧太真,不是萧晚晴,也不是晏小仙??

但为何竟是如此熟悉?为何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梦萦魂牵?

第二十八章 从前以后

这时雪崩渐止,山壑中隆隆回声犹自不绝。读吧文学网,更多更快章节请访问 。。。冰屑、雪沫漫天纷扬地卷舞着,擦着楚易、萧太真二人的碧光气罩飞过。

两人凝空盘坐,手掌对抵,兀自赤条条地团团飞转,那凄婉温柔的歌声袅袅回旋。

楚易脸上、脖子已结了一层淡白色的冰霜,双臂更宛如冰柱,寒气丝丝蒸腾,双眼怔怔地瞪视着萧太真,神色古怪,似悲似喜,若狂若怒,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异奇怪之事。

晏小仙二女见状,知道他识海中的楚狂歌神识已然开始复苏,又惊又怕,不住地齐声大叫,眼见他殊无反应,心底更是森然骇惧。

萧太真嘴角凝笑,低声道:“楚郎,你想起来了吗?在这山d里,你断断续续地给我唱着那支歌,曾让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一刻,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救回你的性命。于是,我就像今日这样,和你l身相对,用天仙同体大法吸出你体内的炎火……”

楚易迷迷糊糊中听到此言,心中顿时一凛,这和他先前吸出萧晚晴体内的冰寒剑气异曲同工,都是伤己救人。但帝释天杵威力尚在南斗之上,萧太真修的又是y寒真气,水火不相容,造成的重创远比他此前为甚。

想不到这心毒手辣的第一妖女当年竟对“他”情深若此!一时间蓦地心如针扎,酸疼刺骨。

萧太真凄然道:“炎火透过你的手掌,冲入我的经脉,火烧火燎的灼痛。但那每一分的痛楚煎熬,都带给我痉挛的快意,因为那是为了你而承受的痛苦呵!楚郎,你可知只要能和你合二为一,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甘之若饴。但是这些痛苦,又怎及得上你日后带给我的万一?”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听见你含糊地叫着‘雪莲花’,突然想起天山的雪莲能够医治灼伤,于是连夜赶往天山。那时天山还是神门天一宫的地盘,为了采得雪莲,我杀了十七名天一弟子,从此和她们结下了深怨……”

“回到这里,我将雪莲花磨成药浆,含在口里,喂你服下。又将花泥敷在你的伤口上。如此反反覆覆,过了三天三夜,你终于醒了。我欢喜之下竟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泪水滴入你的嘴里,你笑着说好酸好甜,不知是修了几世的福,才能尝到仙女降的甘露。听到你的调笑,我苦苦修筑的堤坝忽然崩决了,哭着抱住你,多么想三生三世永远和你在一起……”

“之后的五天,我们依旧在山d里养伤。渴了,就喝飘飞的雪花;饿了,就吃采来的仙果;困了,就相拥着睡在一起;醒了,就听你说天南地北的事儿……”

“楚郎,你可知就在那五天里,我对你情根深种,从此再也不能自拔。当我睡着时,梦里全是你;醒来时,又等不及看见你。想到你时,会突然无缘无故地发笑;看见你时,心里充盈着喜悦甜蜜……”

“呵,楚郎,那曾是多么幸福快乐的时光。那时我多么傻呵,甚至在想,如果人生能永远这般快乐,彼此间两心相许永不背叛,哪怕只有区区百年、不能长生不死,又有何妨?

“第五天夜里,你的伤完全好了。我将剩下的雪莲种植在峭壁上,暗自期待着来年开满山崖。你站在冰崖上,看着雪莲花在风里摇曳,听着我用玉笙吹奏着那首你唱给我听的曲于,脸色突然一点点地变了,眼里眉梢都是痛苦而落寞的神情……楚郎,那一刻你究竟在想着什么?”

听到这里,楚易意动神摇,头痛欲裂,忍不住纵声狂吼。

萧晚晴二女骇然惊叫,晏小仙颤声怒道:“老妖婆,你若敢伤了我大哥,我……我……就算冲断经脉,也要和你拼了……”气急攻心,忍不住流下泪来。

萧太真听若罔闻,妙目中泪光滢滢,低声道:“突然之间,你说你明天就要走了,说你前途茫茫,生死难料,说你桀骛不逊,任性自我,不愿给任何人羁绊。

你说我善良温柔,是天下少有的好姑娘,应该找一个更好、更匹配的人……呵,楚郎,你可知那一刻我有多么伤心?

“我握着玉笙的手一直在发抖,什么声音也吹不出来,心彷佛被寒风凝成了冰块。霎时间,自尊和骄傲压倒了痛楚与悲伤,我强忍住泪水,装作毫不在意,笑着说我明天也要回昆仑啦,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两相扯平,谁也不欠谁了。今后还能不能相见,就听天由命吧。

“你看我满不在乎,顿时松了口气,笑着说明年此时,如果你还活着,你会回到这里来看漫山的雪莲,问我那时会不会在这里等你?楚郎,楚郎!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你这句话,每年的腊月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一等就是两百年呵!

“那天夜里,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半夜里,月光穿过山d,斜斜地照在你的脸上,一半那么雪亮清晰,另外一半却是模糊的y影。究竟哪一半才是真实的你?”

“我痴痴地看着你,心里多么害怕,害怕你一离开阿尼玛卿山,就会将我忘得一乾二净。好几次,我抬起手,想要将你一掌杀了,因为这样就可以永远地拥有你……”

一旦想到从今往后再也见不着你的笑容,听不到你的声音,泪水就不停地涌出,心疼得无法呼吸。呵,楚郎,如果没有了你,这个世界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我学了那么多的神门法术,可以移山填海,御鬼驾兽,却没有一种能占领爱人的心?突然,我想起去年在南疆盗采的红豆,想起那个南疆女子曾经说过,只要有情人各吞半枚这种相思果,彼此间就算相隔年年岁岁、万水千山,也永志不忘……”

“我的心突突地大跳起来,取出红豆,削为两半,一半自己吞下,一半种入你的身体,心底充满了忐忑的希望与期待。楚郎,楚郎,那时我多么傻,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永远记得我,却忘了那南疆女子说过,如果单恋的人吞了这奇果,就会百毒齐发,痛不欲生……”

楚易脑中狂乱已极,冰寒真气已经侵入他奇经八脉,上半身霜雪凝结,冻得牙关咯咯乱撞,但目光却炽热狂野,彷佛燃烧着两团烈火。

萧太真长睫轻颤,泪珠倏然滑落,颤声道:“第二天早上,你果真走了,我一个人坐在山d,形影孤单,寒风满袖,突然觉得这山d竟是如此的空荡。天蓝如海,阳光灿烂,雪莲花在风里散发着醉人的清香……但这一切在我眼里却是如此的单调无味。”

“我的心里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肠子彷佛全部绞扭到了一起,疼得恨不能立即死去。楚郎,楚郎!在你离开的第一个早晨,我就开始不可遏止地思念你。

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是相思的滋味,不是甜蜜,不是酸涩,而是铭心刻骨、生不如死……”

“我对自己说,忘记他吧,你是蚩尤的子孙,你要担负起复兴神门,光耀先祖的大业……但所有的说辞、道理都显得这么苍白无力。你走了,但你却无处不在。在我指间,似乎还残留着你的余温,在我的耳畔,彷佛还回荡着你的笑语,半夜醒来,习惯性地朝左侧靠去,但触着的却是坚硬冰冷的石壁……楚郎,之后的整整一年里,我就这么夜以继日地想你,想得彻骨锥心,失魂落魄。

“我越来越瘦,性子变得越来越怪,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但却丝毫静不下心来修练玉女天仙诀。因为闭上眼,眼前晃动的全是你的人影,好几次差点为此而走火入魔。呵,楚郎,没有了你,那一年我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二年开春,雪莲花又开了,我一步也不敢离开,觉也不敢睡,就这么日日夜夜地守在d边等你,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喜悦、害怕、慌乱,想着如果你来了,我该和你说些什么呢?好像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但我等了七天七夜,却始终没有等到你。

“眼看着雪莲花渐渐开谢了,我的心彷佛也随着花一齐枯萎。那天夜里,我泪流满面地坐在雪地中,哭着吹了一夜的玉笙,‘万水千山又一年,檐前归燕,知否,伊人消息?’楚郎,楚郎,你究竟在哪里?”

她的声音哽咽而凄切,娓娓道来,带着难以形容的魔魅之力。就连晏小仙、萧晚晴听到后来,心里竟也越觉悲楚,叫骂声越来越小。

楚易雪人似的盘坐半空,只有膝盖以下尚能活动,冰寒彻骨,脑中狂乱得彷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一齐呐喊、狂笑。

恍惚中听见萧太真说道:“黎明时候,我下定了决心去找你。如果再让我在山上等一年,我真会发疯啦。我怀揣着一枝雪莲花,下了山,到处打探你的消息,才知道这一年里,你带着西唐大军连破吐蕃,夺回了疏勒、于阗等地,立下了渲赫战功,但在且末城一战中,被吐蕃法师用妖法重伤,送回长安治疗。”“听到这些,我的心里忽然变得快乐起来,原来你是受了伤才不能来的,而不是故意爽约。我日夜兼程赶到了长安,那时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我无心流连,只想着早些见到你,悄悄地潜入了楚府。但你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我坐在床上,手里端持着雪莲,忐忑不安地等你。

“过了子时,你终于回来了。听着家丁呼喝,马蹄清脆,看着灯光在窗外摇曳,人影晃动,我怕被人发觉,急忙侧身躲在屏风后面。终于,你喝得酩酊大醉,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口中还笑嘻嘻地念着一首诗。相隔一年,再次看见你,我恍然如在梦里,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等丫鬟服侍你更衣上床、离开之后,我才悄悄地走了出来。昏暗的灯光下,我端详着你的脸,心像要蹦出来了,耳根烫得像火烧,鼓足勇气摇着你的肩膀,低声叫你。”

“过了片刻,你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睛,目光迷离地盯了我半晌,突然失声大叫:‘雪莲花,你终于来啦!’起身抱住我,又哭又笑。我张惶失措,悲喜交加,泪水涟涟而下,想不到原来你竟也在一直等着我!这一年的苦痛折磨,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抱着我,那么紧,彷佛要将我勒入你的体内,合二为一。听着你喃喃不休地叫我‘雪莲花’,狂野地亲吻我的唇,我的脖子,我的身体一下瘫软了,彷佛有一团热火在体内燃烧,又像是踩在雾里云端,轻飘飘不知所往。”

萧太真双靥嫣红,眼波朦胧飘忽,似乎也已沉浸入回忆之中,声音低哑娇媚,微微有些颤抖起来:“不知不觉中,你剥落了我所有的衣服,翻身压到我的身上,我突然清醒过来,惊慌失措,挣扎着将你推开。楚郎,我修练了十九年的玉女天仙大法,虽然借助神器攫取了不少童子元阳,却始终是处子之身,何曾试过云雨?

稍有把持不定,就前功尽弃啦。

“但你不顾我的挣扎,将我紧紧抱住,贴着我的耳朵斩钉截铁地说,你这次绝不会放我走了,就算死后千刀万剐、火海油锅,也要让我今生今世作你的女人。

听到这句话,我泪水滂沱,周身绵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楚郎,楚郎,我多么想做你的女人呵,多么想和你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复兴大业,在那一刻,都远远比不上你,比不上你滚烫而真实的身体,比不上你温柔而蛮横的甜言蜜语……

“摇曳,我们的身影在墙上分分合合,我忘了所有的一切,疼痛、欢愉、喜悦……交缠在一起,让我幸福得哭泣。楚郎,楚郎,我多么喜欢你呵,喜欢得都不知该怎么对你了!当你紧紧地抱着我,在我身体内爆发,我多么想就这么和你一齐炸成碎片啊,一起生,一起死,一起在六道里轮回,不管是地狱还是仙界,只要有你。”

萧太真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涌出,凄然笑道:“楚郎,那一夜我交给你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还有生生世世的承诺,和一颗只为你跳动的温柔而脆弱的心,但你,为何弃如蔽履?

“我整夜舍不得睡,依偎在你怀里,看着你睡熟的微笑的脸,听着你的心跳呼吸,心里是那么地幸福甜蜜。在你耳边,我低声地自言自语,说着这一年对你的思念,说着我对你铭心刻骨的欢喜。那些没羞没耻的话,从前我想一想都会脸红,但为什么对着你竟会滔滔不绝?楚郎,如果让你听见了,是不是会更加轻贱我,瞧我不起呢?

“天亮了,你睁开眼睛,看见我的笑脸,你的微笑突然冻结了,眼睛里满是惊骇震愕,半天才失声叫道:‘是你!雪莲花呢?’我那时太过欢喜,竟瞧不出你的异样,笑吟吟地从床边拾起那枝雪莲花,递给你。你的表情好生古怪,像是笑,又像是在哭,半晌才喃喃地说:‘是你,原来……昨晚是你。’你看着床上的落红,看着我脖子上、胸脯上的吻痕,什么也说不出,忽然,你紧紧地抱住我,你的热泪流过我的脖子,烫得我浑身发软。那时我多么傻,竟然以为那是你为我流的眼泪。

“当你凝视着我,郑重其事地说你要娶我,我脑中轰然一响,脑中一片空白,我几乎不敢相信这种幸福居然可以属于我。如果……如果我那一刻突然死了,该有多好呵。“之后的一个月,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你带着我见过了你的父母,正式提起了婚事。不知为何,你对你的父亲极为冷淡轻慢,但他却对你百依百顺,见了我格外欢喜。否则,以当时天下‘重世家、轻寒门’的风气,像我这样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乡野村女,又怎么能准许嫁入尚书府?”

“楚尚书之子即将迎娶吐蕃村女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朝中与你父亲结怨的人众多,于是诽谤四起,说我是吐蕃j细,楚尚书娶吐蕃儿媳,就是里通敌邦,图谋造反。但皇帝对你父子恩宠正深,毫不理会,还特意送来了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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