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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两张床中间的墙壁上部和钢铁的小门儿上各有一个圆形的小窗口,整间屋子

还有点儿摇摆的感觉,明显是一间船上的狭小舱室。

“你知道咱们在哪儿吗?”

“我他妈又不傻,不就是艘船吗?”

侯龙涛抽了抽鼻子,一股臭气就钻进了脑子里,“八成还是艘垃圾船吧?”

“我r,服了,这你丫也能猜得出来。”

“行了,怎么回事儿啊?”

“哼,以后你他妈要跳河自杀,可别把皮带跟我拴一块儿,差点儿把我也赔

进去。”文龙开始讲述侯龙涛昏迷之后的事情。

原来文龙受的不过是皮外伤,虽然流了不少血,看上去挺吓人的,其实并不

是特别严重,而且落水的那一刻,他在上,侯龙涛在下,他没受到任何冲击,也

就从来没失去过知觉,文龙在水下费了半天劲把自己的皮带解了,才把昏迷不醒

的侯龙涛拉出了水面。

正好儿有一条在黄浦江上收集漂浮物的垃圾船经过,上面的人发现了有人落

水,用救生圈把两人救上了船。说来也巧,这种垃圾船平时是不让上主航道的,

只许在靠近岸边的地方作业,而且还必须是在晚上11:00至第二天早上7:

00之间,但今天有一艘游轮的垃圾舱门不知怎么的在航行中就自动打开了,只

好急调了一条垃圾船过来。

“这可就叫大难不死了。”侯龙涛摸了摸头,有点晕,大概是轻微脑震荡,

“你丫怎么不送我上医院啊?就让我在这儿昏着?你丫是不是人啊?”

“哪儿有那么娇气啊?齐大妈说了,你面色很好,呼吸也平稳,应该是没内

伤,再说了,你真想去医院吗?老毛的人大概已经在等咱们了。”

侯龙涛当然知道去医院很有可能就是自投罗网,他不过是和文龙臭贫罢了,

“谁是齐大妈啊?”

“这条船的主人,咱们的救命恩人。”

“这样啊,”侯龙涛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关节处用两条儿本片儿固定住了,

“她还懂医?”

“据说是文革的时候当过护士,可能治过不少派系武斗的伤者。”

“咱们在这儿多久了?”侯龙涛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不算特别黑,应该还

没到晚上。

“现在还不到五点。”文龙看了看表,“这里很安全,我看咱们就在这儿等

着救援队吧。”

“你怎么知道这儿很安全啊?”

“废话,别说刚才天y得那么厉害,从桥上根本就看不见咱们上船,就算是

看见了,你知道黄浦江上有多少船吗?”

事实上,如果不是运气好,他们很可能早就被抓住了,他们能有安全感,更

是因为他们对于水运制度的不了解。侯龙涛入水之时,这条船刚刚有一半儿驶入

桥下,所以毛正毅的人并没有看到它,等他们赶到桥下的时候,这条救了侯龙涛

的船已经开走了。毛正毅的打手也顾不得什么江航秩序了,叫来了两艘“农凯”

的汽艇,却根本不见侯龙涛和文龙的影子。

光这种无谓的打捞就进行了小两个小时,一群人都以为目标已沉入了江底,

他们在几个小时之内都不敢向主子报告,毕竟老毛要的是活人。直到晚上9:0

0多,毛正毅从深圳回到上海,才听到了汇报,一番暴跳如雷自是不用说了,在

稍稍冷静之后,他的命令就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死的侯龙涛比没有侯龙

涛要强。

最主要的,毛正毅并不相信侯龙涛已经挂了,说是第六感也好,说是什么都

行,反正是觉得那小子没那么短命,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侯龙涛有可能被过往的船

只救助,立刻就给上海航务管理处打了电话,要他们把在那个时间段占用航道的

记录送过来。

这些都是在未来十几个小时之内发生的,别说侯龙涛和文龙现在不知道,就

算是以后可能也不会知道。

“有烟吗?”

“有,”文龙扔过来一盒儿“威龙”,“齐大妈儿子的。”

“这船上有几个人啊?”

“就三个,齐大妈,她儿子和她孙子。”

“都可靠吗?”

“她孙子才五岁,儿子三十多了,不过有点儿…”文龙用右手的食指在太阳

x旁边转了转。

“带我去见见他们吧。”侯龙涛把双腿放下了床。

就在这时,舱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端着两个冒着热

气的大碗走了进来,“啊,小侯醒了,来吃点儿东西吧。”

“齐大妈,我来吧。”文龙接过了碗,放在两张床中间的一个小桌子上,

“您快坐。”

“好,”老太太坐在了文龙那张床上,“小侯,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什么事儿了,谢谢您救我们。”侯龙涛又向前坐了一点儿,脸上尽是

感激之情。

“不用,举手之劳。小林说你们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我熬了两碗小

米粥,你们喝了吧。我这只有我儿子的破衣服,你们将就着穿吧。”

“嗯?”侯龙涛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一条洗掉了色的蓝布裤子,“齐大妈,

您为什么没报警或是送我们上岸?”

“本来我看你昏迷着,是想报警的,但小林说你们是在被毛正毅的人追杀,

要是警察来了,你们一样是没活路。”齐大妈在说到老毛的名字时,眼里闪过了

一丝愤怒。

侯龙涛注意到了,但还是极快的瞪了文龙一眼,暗怪他太没有警惕性,在上

海,怎么能随便把和毛正毅有仇儿的事儿说出来,“大妈,您认识毛正毅?”

“认识?我这么穷,怎么可能认识那种有钱人呢?”

“那您是吃过他的亏?”侯龙涛听得出老太太的语气中带着气苦。

“小林跟我说你们是因为收集那个混蛋的罪证才被追杀的,我也就不瞒你们

了,你们跟我来吧。”齐大妈站了起来,有点儿颤颤巍巍的向外走去。侯龙涛和

文龙互望了一眼,也下了地,虽然两人都有伤,但走路还没问题。

三个人来到了隔壁的船舱,说是船舱,不如说是灵堂,里面什么都没有,只

有一张缺了角儿的供桌,两根蜡烛,两盘儿发黑的馒头,两幅镶在黑像框里的照

片儿,一张是一个老头儿的遗像,另一张却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毛正毅的图片。

“这…这是?”侯龙涛还怕自己看错了,特意走得更近了。

“老辈人说活人受供奉是会折寿的,我们斗不过他,政府又不管他,只能是

有病乱投医了。”齐大妈摸了摸老者的遗像,“这是我老伴。”

“是毛正毅害死他的?”

“不是,他是得癌症。”老太太扶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侯龙涛并没有再追

问,他知道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

“我家一直住在浦东,两间小土房,我们那一片都是小土房,一年半以前,

我们听说毛正毅正在跟市政府商谈购买开发那片地的事情,开始的时候我们还很

高兴,那种大老板应该是不会吝啬的,我们应该会得到一笔不小的拆迁费。为了

给我老伴治病,我家已经欠了一p股债,本想用那笔钱还债的…”齐大妈摇了摇

头。

侯龙涛突然想起了老曾跟自己说过的中纪委的事儿,“他没给您任何补偿,

您就被迫搬到船上住?”

“是,一分钱也没有,不过搬来船上住是一早就想好的,就算拿到钱也要还

债的。”齐大妈的眼神有点发直,“我们不答应,他就拿出政府的强制拆迁令,

我们还不答应,他就开来了推土机,我儿子去拦,被他的人打坏了脑子,医生说

他只剩下了十岁孩子的智力。”

“王八蛋!”文龙狠狠的踢了墙壁一脚,结果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他直

咧嘴。侯龙涛也是十分的气愤,他从不相信“一个人的财富是必须建立在别人的

血泪之上”的鬼话,更痛恨为富不仁、杖势欺人的人,“真的就没人管得了他?

这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

“我们去公安局、市委告状,都是石沉大海,后来有一位好心的律师帮我们

告,结果不知为什么他被抓起来了,我们进京去告,到现在也没有消息。唉,可

怜我的小孙子,天天跟着我在江上收垃圾。”

“您儿媳妇呢?不会也被毛正毅害死了吧?”文龙的肺都快气炸了。

“没有,她看我家还债无望,就跟一个做小买卖的人跑了,说实话,我不怪

她,她刚过门,我老伴就生病了,她在我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只跟着我儿子吃

苦了,她不是个坏女人,只怪我家太穷了,只怪毛正毅那个混蛋。”齐大妈说到

这里已经是老泪纵横了。

“那这条船…?您一个人怎么…?”

“噢,我的几个老邻居都是干这个的,我们每家都有这样的船,垃圾船都是

停在黄浦江的小支流里面,总共有两个聚集的码头,所以有房子时候的老邻居等

到了没房子时还是老邻居,他们可怜我家的遭遇,其实也是同病相怜,他们会轮

流从家里抽出人手来帮我,今天开船的就是区家的小二。”

侯龙涛又瞪了文龙一眼,这小子办事儿实在是太不稳妥了,但当着齐大妈的

面儿,他也不太好说什么,“大妈,您放心吧,只要我们一离开上海,毛正毅就

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唉,那样最好,咱们出去吧,你们要不要到外面去透透气?”老太太并没

有显出丝毫的兴奋,可能是因为失望的次数太多了。

这是黄浦江支流上的一个小码头,停泊的好像都是垃圾船,有那么十几艘,

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的味道。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每条船上都有人生火做饭,一

缕缕袅袅的炊烟升上天空,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没穿上衣还真是挺冷的。

侯龙涛搓了搓胳膊,点上烟,“还是回舱里吧,咳咳咳,这烟…”

“齐大妈的儿子受伤后就不抽了,这大概是一年前的存货了。”

两个人又下到最早的那间舱室,两碗小米粥还在桌上,他们还真是有点儿饿

了,两三口就给喝光了,虽然味道并不好。

“电话还能用吗?”

“别说咱们的不是防水的那种,就算是,泡了那么长时间,还是在几米深的

地方…”文龙摇了摇头。

齐大妈又进来了,把他们的钱包放在桌上,“你们的衣服还没干呢。”

“谢谢您了。”侯龙涛打开自己的钱包,现金早就在“华联”门口扔光了,

信用卡也因为在水里泡得太久,八成儿是没用了,“大妈,这附近有电话吗?”

“有,码头管理室就有。”

“我能去打一个电话吗?”

“嗯…现在不行,九点以后是我家的一个老邻居守夜,我如果去跟他好好说

说,我打应该是没问题,你们可能还是不行,你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是,”侯龙涛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一个手机号码,“您把这里的地址告

诉他,如果他对您有怀疑,您就跟他说‘烧红的刀子割手一样疼’。”

“好。”齐大妈接过了纸条儿…

这一晚毛正毅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围着自己的办公桌来回打转。虽然

他从航务管理处要来了记录,但也不能精确到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条船都在哪儿,

更不能确定侯龙涛就一定是被人救了。就像侯龙涛最初估计的那样,要想在一个

人口上千万的城市里找两个人,实在不异于海底捞针。

毛正毅动员了小一千个地痞流氓,分别把守机场、火车站、客运码头,以及

出沪的公路要道,还要盘查大小医院、宾馆、车辆租赁公司,一千人都不够用。

警方对他的行为可以视若无睹,甚至可以为他提供便利,但却不能真的出人

帮他,从毛正毅的角度来讲,他也不希望警方c手,如果侯龙涛落入了官面儿的

掌握,他偷拍大佬照片儿的事儿就很有可能会曝光,那样他倒楣的更快,所以最

终用于追查船只的只有不到七十人。

有两艘在那个时间段占用航道的船只是驶往黄浦江上游的,从时间上判断,

应该还没有出省,有小六十人去追它们,因为如果不能在上海的地面成功拦截,

就等于是要在别人的地盘动手,为了保险,自然要多带人手,这样一来,真正在

上海本地的就只剩下了十个人,不过要搞定两个受了伤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些黑道中人和毛正毅是绝对单纯的雇员与雇主关系,不存在任何义气、情

谊的成分,他们得到的记录上,第一个就是一艘叫“沪黄107”的清理船,他

们知道所谓的“清理船”就是垃圾船,停泊的位置又是处于浦东开发最落后的地

区,那种地方当然是最后去,要是能在那之前就找到了目标,连去都不用去了。

十个人整整奔忙了一夜,从一个码头蹿到另一个码头,还真是没有一丝的马

虎,只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早上8:30左右,他们还是不

得不来到了他们最不希望来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新上海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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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话:

毛正毅要查的不光是垃圾船,垃圾船只有一艘。

信用卡洗了还能用?佩服,不过也没什么新鲜的,有的人被子弹穿脖而过,

照活不误,有人挨一拳就死了。

并没有说钟楚红是波霸,侯龙涛没见过她,所以做梦的时候是把她的脑袋安

在了如云的身子上,我觉得提示的很明显了。

虽然没人问,但还是自己提一句吧,按照文中的描述,以何莉萍的姿势,司

徒清影是看不到她p股上的纹身的。

并非是因为有人反对才改写成做梦,现在还没到真人出场的时候。

上海的媒体在这里就不说了,后文中会有交代。

外电对于正毅的报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其实更多的是不可信,国外媒体

可以任意的丑化国内的情况,从1989年中到现在,愈演愈烈,就当是看小说

儿好了。

侯龙涛的女人都是不死金身。

收费站的情节还没到展开的时候,有很多线索都是好几十章未动。

我已在羔羊上发了合集,请自行查找。

垃圾船的问题,并没有说记录得很详细,只是有在哪个时段急调“蒲黄10

7”清理江面,我想这对于占用中心航道的船只来说是很简略的了。

关于巧合,我曾经在编者话中特别说过,这里就不再重复了。

为什么会让吴倍颖先回北京,而不是文龙,我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还会有争

议,那和熟不熟悉上海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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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2/2003

这一晚对于侯龙涛和文龙也不好过,身处敌境,物质条件又是出奇的差,身

上又有伤,两人都是醒醒睡睡,根本就没法儿踏实下来,加上在火车上就没睡,

早上起来之后,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相信救兵是乘坐与自己同一班次的火车

赶来,也就是8:00才能抵沪,漫长的等待是真正的煎熬。

船舱中的空气实在是太混浊了,天光一放亮,他们就来到了甲板上。

“哼哼,咱们还没这么惨过呢吧?”侯龙涛点上了一根干巴巴的“威龙”。

文龙在他身边坐下,“怎么没有过?上次在‘福、禄、寿’不比现在惨?”

“当然没有了,那次又没到差点儿玩儿完的地步。”

“可那次除了你,哥儿几个可都见了血了。”

“那次那点儿p事儿,”侯龙涛撇嘴一笑,“这次不一样,咱们真的是差点

儿就把命扔了。”

“r,这不是还没死呢嘛。不过‘福、禄、寿’那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咱们什么时候报仇啊?”

“你很急吗?凭咱们现在的实力,那还不是随时可以去捏死他们,等没事儿

的时候再说吧。”

“好,你别忘了就行。”

哥儿俩聊了一会儿天儿,7:00的时候,其它在外作业的清理船陆陆续续

的都回来了,空气中再次弥漫了垃圾味儿。这艘船因为是在昨天下午出的航,又

有“客人”在,所以一直也没有离港。齐大妈一家人也起床了,他们在白天好像

也无事可做,她的小孙子跑去找邻船的小伙伴玩儿,她的傻儿子就只是坐在那儿

傻笑。

侯龙涛现在对于这一家人的处境是无能为力,但只要过了眼前的难关,自是

要报那救命之恩的,“大妈,跟我们去北京吧。”

“北京?”正在扫甲板的齐大妈抬起头,“我一辈子都没离开过上海,所有

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在北京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这把老骨头闷也要闷死了,

呵呵呵。”

虽然老太太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侯龙涛知道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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