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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面竟化成了质问。

她并不是说随时就会丧命,但随时间的推迟,这种等死的感觉,才是煎熬。

卢武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跟不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总之有人叫我这么做。我收了人家的钱,承了人家的请,自然要为人家办事。亲手解决你。”

季雨竟然发现她的深陷泥潭的腿,似乎又降低了一点点!以至于她捧着孩子的手,不得不再举高一点。

如今已进退两难,境地已经无从更改。季雨清了清嗓,发现居然沙哑的可怕!:“如果你一定要杀我……请你放过这个孩子好吗?他还这么小,他是无辜的!”

卢武又笑了:“养虎为患?你放心,我收钱收情,人家叫我杀你,又没叫我杀小孩。弄死你,我就很舒服了。也不用做得这么绝。所以呢——我不能救你小孩,我只能不杀他。行不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哈哈哈哈。”

他双手互掐了掐手指,动动脑袋,自顾自得离开说道:“今晚居然跟一个女的打架了?不知回去后……会说什么?真是累啊,回去睡觉好了。明天再来看你啊,拜。”

他果然高不留情的走了,只留下慢慢往下滑的季雨,和无穷无尽的黑暗。

季雨在那么多次的野外任务中,曾经几天几夜的埋伏,只睡过几小时。也曾长达过十小时,紧紧盯着一个目标,随时准备开枪的高度警戒。还有过……

可是竟然没有一次,能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漫长而折磨。

因为以前的任务,有着程宇及更多的同事陪伴不说。她更是深信自己执行任务的能力。而最大不了的,她在生死关头,还可以跟人家搏命!

而在当下,由不得她了!她还带着孩子!亲生的儿子!

季雨的眼睛湿了,他还这么小,甚至都不还不会讲话……他还没离开过这个岛,回中国去看一看。

她摸着儿子那稀少的头发,一根根的细细捋好,轻轻的说道:“小念……小念……小念,”竟然,讲不出话来。

这样哭是不对的,万一真的没了,孩子记得的最后一幕,竟是母亲悲伤的眼泪,多么不好!

她拭了拭眼睛,以尽量平和的声音说道:“小念啊,妈妈怀你,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妈妈都没能跟你好好说说话。今天……”

那时因为还干着翻译工作,忙。而且在夏家兄弟身旁,那时他还不好意思成天对着宝宝说话。

可也就这样,所以失去了那样的机会了。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有机会有第二个孩子。

“小念以后一定要乖乖的哦,学习棒棒,身体棒棒。啊。算了,还是你开心就好!至于调不调皮,那也算了吧,让你随性长大……”

季雨忽然有些想念程宇,这样危险的境地,如果他也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教训她刚刚的失败之处,然后一定会想办法挽救,好好的保护她。

她也有点相信夏冰,不知他现在睡了没有?看过出车表,今晚没货,他应该是早睡吧。如果他知道……他会怎么做?他会比她更快的杀人吧,杀到眼睛都红了为止……

今晚的月光一点也没有,黑漆漆的泥潭中,季雨一个人就在想这些的事。

卢武到底是谁!他刚刚说知道她的身份,是真的知道了吗?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而指使他的那个人,又是谁?

季雨长叹一声,万般后悔刚刚没有下狠心杀了他。或许今晚就是最好的教训,在伊拉,掉以轻心即意味着危险,意味着死亡……

倘在以前,她可以平静的接受死亡。这一件事,是这个世上每一个人都必须面对的。区别只在于走得早还是走得晚而已。

但是现在她多不想死,她还有一个孩子。你看看他,圆嘟嘟的脸蛋这么的可爱,圆鼓鼓的眼睛,多么动人。

幸亏刚刚裹的是卢武的干的外套给小念,不然他可能得感冒发烧了。想想都可怕。更难受的是,他这么小,居然要跟她在这里一起渡过这种危险与煎熬。

再想到他的病,季雨搂住孩子,脸挨着他的小脸,流下了无声的眼泪:我还不想死……

她还穿着睡衣,刚刚已经湿透不穿。今天更因为来了例假,下面全是黏糊糊的。这点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倒霉还是感谢庆幸它。

因为刚刚如果不是因为它的到来,总也睡不着。想七想八的同时,才想到香芝房里看看。

渴望上厕所的同时,也才有时机逃了那开头的一劫。可是也是因为它的存在,影响了她跃树时的发挥。

而现在,更是影响她在泥潭中的挣扎。

忽然想起,自己竟然已经久久都没有想起p股的疼痛了。好像是痛得那个部位已经失去了感觉。以后不会残废吧?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避免的一滑再滑!现在,已经高举着硬拗的手臂,将小念高高的托起。

她不是没想过,奋力一搏,把小念扔到才三步开外的岸上。可是她不敢。不用说现在的托举已经费了她多少的力气。

光是长时间的这样顶着,她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她怕如果是最后的奋力一搏,将小念摔伤,她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怎么办。

她当然不敢搏!那种地面,会让小念得脑震荡,甚至可能会摔死的!

她有些恐惧,害怕死亡。害怕泥水的不断卷吸她。如同洗衣机里漩涡的水一样,将她与小念不断拖向轴心……

季雨已经想过好些次,万一等下真的不行,就要完全陷进去的时候,该怎么办。也许,到了那一刻,她可能是会把宝宝奋力推上去的吧。

当然要保孩子了。如果为此他遭遇了什么不幸,那也只能说,他们母子的运气,实在太差。

也不知过了多久,季雨的手臂已经酸麻,而小念可能又再睡着。

她突然觉得,会有人来救她的。一定!

夏冰听不到枪声,手下人也一定会听到,伊拉夜晚的巡逻比较强,一定会汇报上去。夏冰知道后,再调查知道是她出事后,肯定会派人来找她的。

只是不一定知道她在这里。那就需要时间。她要耐心等待。

而且这里离食堂虽然有不小的距离,沼泽这边还这么偏,但是小艾跟大鸟这么警觉,听到枪声以后,说不定会出来。

假使他们以为是伊拉的火拼,也会观察情况的。

季雨越想越有可能,心里更激动起来!忍不住跟宝宝讲到:“小念啊,不用怕。很快就会有叔叔或阿姨来就咱们了。我们要乖乖的等下去啊。”

可是时间真的过去了很久!泥浆已经毫不留情的没到了季雨的下巴,紧急与激动,她终于放声的大喊起来:“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她因为刚刚吐过血,喉咙里尽是疼痛,这样的扯嗓子狂喊,只会让那里更火辣。

其实这样做也有些危险,万一应秀跟杨目仍然在找寻她,这样的吼叫,是有可能把他们引过来的。

但季雨已经看开,嘴巴都已经快碰到泥了,在这是终就是一死。

还不如放手一搏!

“来人啊!救命啊!”季雨隔不久,又吼几声。到后面的声嘶力竭跟阿杜或是杨坤都有得比了。

那声声绵长而凄厉的呼喊,在空荡荡的树林里成为绝响!

回应她的,只有那风吹过树叶的沙沙的声。以及不知名的虫鸣鸟叫,以及让人愈加害怕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她一次比一次更紧急的呼喊中,绝望也开始悄然怕上心头:难倒,我今天就要死在这?

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在季雨不放弃的坚持呼喊下,终于有一个人浮头了。

在这样黑暗的午夜,在万千鬼魅都可能睡去或出动的树林里,一个佝偻的背影缓缓出现了。

当季雨于呼呼的风声里,辨得有人类的脚步声时,竟喜得差点哭出来!

是的,她没有听错。有人来了。

季雨差点惊叫起来,为这期盼已久的兴奋!她跟小念都有救了!有人来就不怕,可以交更多的人来。

她实际上已经高昂着头,避免泥浆进入口中,小念高高的被举在手中,没有动静。

季雨眼睛虽然昂着,但仍然使劲往前看,盯着前方的那对乱草与小树的后面。

人来了。

安静诡异的深夜。

她背上的弧度,竟率先出现在前方那些杂草丛生的草丛背后。

她很年迈!

她有着佝偻的身形。时不时还会咳嗽,季雨曾为她向徐志东讨过药,讨过假期。

她是李阿婆!

李阿婆拄着拐杖,一步一戳的慢腾腾的向她走来。

高度兴奋的季雨,发现是常常做菜煲汤的李阿婆后,双倍的高兴。

口中那句“阿sin,你快找人来救我们!”就要脱口而出之时,今晚已经被打击得太多次的她,终于清醒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老人家,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如果要发动人来找他们,也不是要派这个老人家吧。

警惕感极度上升的季雨,害怕的惊骇,却迅速蔓延完的全身!

只能静观其变。

李阿婆终于边咳边行的走到她的面前,就在三步开外,一臂之长的岸外。季雨静静的看着她,不敢动。

当然不敢动,手臂已经麻掉断掉,她甚至是毫无知觉。李阿婆捂着嘴,咳嗽减少了。

季雨透过她那只瘦黄、满是突起的骨头与青筋的手背,想看看她是何种表情。

但是李阿婆的脸,先放手挡住大半,然后是躺在稍微灰暗的地方,她根本无从捉摸。

两个人就这么的静静僵持,谁也没有先开口。

李阿婆有资本,可是季雨等不了了!

她发现自己又更滑下了半分,终于出声道:“阿sin,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孩子!”

李阿婆再度咳了起来,那个驼背随着她大幅度的猛咳而不停的上下颠簸,看上去像真正的骆驼了。

她竟与季雨玩起了太极:“我一个老太婆,要怎么救?”

季雨着急,但尽量放慢语气的说道:“请您一定帮我这个忙。我会千恩万谢的还您这个人情的!阿sin,麻烦你到……离这最近的东边食堂……找人来救我们!谢谢!拜托拜托了!”

李阿婆并没有立即答应她。

气氛诡异得可怕,她甚至不敢想……因为李阿婆,明明就住在食堂那边的!

如果她收到消息过来,那小艾跟大鸟呢?

她万万不会想到的是——李阿婆,正是杨目安排的第二条线!

新 欢 v s 旧 爱痛苦的活着,才最难

一阵湿凉的y风吹过,她的拐杖c在那被雨淋湿过,而松软异常的土地里,冷笑道:“为什么要救你?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救你?”

李阿婆的眼睛,有着常人难以敢靠近看的可怕。深凹的眼眶,灰色的眼珠,很容易让人想起死人来。

而她的脸,亦是沟壑纵深,皱纹如螺旋一样的重重叠加。又顶着一个大大的锅盖,那一个驼背,似乎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的形象。

但是她肯定是不一样的!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住了!这个想法在季雨的心中叫嚣。

她觉得有些凉,那长外以来的雨水入侵她湿答答的衣服,再被现在的冷风一吹,她禁不住抖了抖。

似乎是最后的一线生机。季雨的嘴巴已经避无可避的吃到了泥浆!

她流着泪:“阿sin,我求求你。看到这个可怜的小孩的份上,你救救我小孩吧,救救他。啊——”

李阿婆也是女人,她这么大年纪,肯定有过孩子。季雨只能打母亲牌了。

尖叫!是因为她又滑落了一点。手上的宝宝,终于被她使劲一捏,放声大哭了起来。

季雨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软弱与哀怨:“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李阿婆又走近了两步,猛的一c拐杖:“把孩子递过来。”

长期的麻木与僵硬,季雨的手已经动弹不得:“太远了,递不了。”

何况阿婆还是个驼背的人,手也短啊。

李阿婆无所谓的说:“要不要抛过来,你自己决定。”

季雨犹豫了。

她却更可怕的补了一句:“我这么老了,站又站不高。先声明,接不接得住,那可得看你跟这个娃儿的福分了。”

想想万一没人来,她要死去前,也还是要抛走小念。那时毫无遮挡的他,头肯定是要触地的。

李阿婆说的这可是大实话,谁也不能保证。

泥已经冲到了季雨的鼻孔,没时间了!

她看准李阿婆伸手出来的位置,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儿子投了过去!

一个并不漂亮的弧度!

那个可怜的小生物,还是落在了李阿婆的手里。虽然,她有滑手的嫌疑。

不过,最终还是平安了!季雨的眼睛,当场就蹦出了泪!

李阿婆接到小孩后,正仔细的打量。季雨看着她的眼神,觉得很古怪。

她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困难,得空的手,腾出来捏住自己的鼻子。却发现右手已经痛到了心窝里!

最可怕的是,她担忧的看着李阿婆的神情。

那种看着小孩既心疼,却又想吃似的咬牙,像极了狼外婆。

季雨再度出声:“求求你,再帮帮我!”

一个母亲的声声呐喊!显然打动了也有儿女的李阿婆,她想起了自己那个磨难重重的女儿来!心中一片酸。

人的求生本能啊!

这次李阿婆倒也客气,放下宝宝。撑着拐杖,到旁边的杂草堆里,找来了藤蔓植物,竟真的开始搓成一团,做起绳来。

季雨有些感动,她那么老了啊。嘴里喃喃说道:“谢谢你。谢谢。”

不过,如果此时就说谢谢,还为时过早了点……

李阿婆将搓的简易草绳,慢慢的甩到了季雨的前面。

当她拿到绳在手中的时候,却又开始担心她的体重与阿婆的体质起来。

李阿婆明显比她还瘦还小,而且还佝偻着背,她有力气吗?

李阿婆已经不耐烦起来:“干什么呢你!”

季雨说道:“我怕……你拉不了我!”

李阿婆冷笑:“那我放手好了!你不是话都讲不清楚了吗!”

过了一会,她又哼了一声:“几十斤的大米,我还不是照扛!”

是哦,不说季雨倒有些忘了。

而且李阿婆为防止拉季雨不成反而还拖她下去,就已经把那根草绳做得比较长。

最后直接绑在后面的那棵小树上。虽然小,但好歹也是有了固定物。

于是季雨就在小念震天的哭声中,在李阿婆的帮忙拉动中,缓缓、缓缓的挪向岸边。

真可谓是挪啊!

因为怎么可能动作大,她每挪一点点,就又陷进一点。

陷得永远比挪的部分多。

可是她不能放弃!因为小年还在岸上等她。他一定又冷又饿,还便便了。宝宝,妈妈对不起你……

也幸亏李阿婆没有放弃,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等她。

她说自己力气大,果然也不是盖的。最主要的,她肯等。

不过李阿婆的脸色明显很不好。除了累之外,似乎是有季雨所看不懂的挣扎。

似乎已经经过漫长的一个世纪,当两人都疲惫不堪的时候,季雨终于还是艰难无比的挪到了岸边。

当她的拖着那只僵硬,可能会废掉的右手,触碰到久违的岸边以后,差点就喜极而泣!

季雨正准备用那只还有点力气的左手,撑住爬上岸。却万万没有想到,李阿婆一脚重重的,踩在了她刚刚伸出来的手背上!

季雨痛得大叫起来!“啊!——”

李阿婆穿的也是那种厚厚的靴鞋。跺在季雨那本就无力的手背上,痛到她的心尖尖上去了!“为什么?……”

李阿婆并没有放过她,反而是使出了全部力气一般,用鞋跟重重的钻她的手背,而那里,很快就流出血来……

她尖刻的声音随之响起:“这个小孩,是夏举的,还是夏冰的?快说!”

然后为了季雨说实话,她的脚继续 毫不留情的使劲戳!

极度虚弱的季雨,才刚刚从另一层地狱逃脱,还没得上岸,另一手就也快保不住了!

她快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但仍问道:“你说什么?”另一手同时也在叫嚣,痛到她的眼泪都飙出来了!

李阿婆仍然没有放弃,她冷笑:“想活命?想要你的娃不要?我现在就可以马上把他重新丢下去!快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r。季雨咬牙切齿的喊道:“是程宇的!”

她本不应该透露丈夫的真名的,只是一个母亲当时救儿心切的迫切。哪还想得到职业、未来。当前的半分钟就可以定生死!

可惜在李阿婆听来,是“程雨的”。于是,更气!

她竟直接拿着拐杖,直接戳向还躺着的小念,用力的戳!

一下,又一下!

不知她戳的到底是哪里,但是小念高声的哭喊出来!

声嘶力竭的每一声,都像在揪着季雨已经万般脆弱的心!

她终于怒吼:“都不是,都不是他们两个的!是我来伊拉前跟别的男人生的!”

“生的!生的!生的!——”

一阵阵的回音似荡漾开来,让李阿婆恍惚不已,顿时陷入了痛苦的 回忆中!

……

她也曾有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女儿。也曾天真活泼,善良温柔,多么讨人喜欢。

那时一家其乐融融。他们那一大片的寨子,家家户户都几乎姓李。她的丈夫爱打猎,儿子爱下棋研究军事。

女儿随她,爱做做家务、女红什么的。虽然住在深山老林里面,倒也不觉得简陋。直到——

直到某一天,她丈夫很严肃的跟她说,他已经加入“警队”。

那当然不算是正式的公职人员,而是缅甸警方,为了深入众多老少边穷地区调查犯罪,而吸收当地居民提供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联络员”。警方提供一定的报酬,及以后的退休等安置。当地的农民、猎人,以自己在田间地头的所闻所见,村中所搜集来的信息,报给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手的警方。

他们家很穷,缅甸的贩毒通道,常常经过他们那里。而他们村寨的巧妙地形,高山之间的重重山路,森林里面的复杂情形……

是太需要这些联络员了。

缅甸复杂的地形,猖狂的制度贩毒,还要那些逃跑路上不要命的毒贩们,钻进的正是这些机关重重的地方。

李阿婆的老公,李晶晶的爸爸,加入了这样的队伍。周旋在利益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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