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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老师确定黄单已经没事了,就让大家去器材屋里拿垫子做仰卧起坐,两两组合。

体力活由男生们做,女生们只管羞涩的站在一边等。

黄单要去拿角落里的垫子,一个人影从后面过来,把几张垫子全部捞了往外面走。

陈越路过黄单身边,怕垫子碰到他就吼,“让开!”

黄单离他远点。

陈越拖着垫子出去,背影很是潇洒,照顾喜欢的人,那感觉很爽。

做仰卧起坐时,会看出班里都是谁跟谁关系好。

黄单跟姜龙组合,陈越跟刘峰一块儿。

陈越看到姜龙坐在黄单腿上,屁股紧挨着,他怒火中烧,直接踢开刘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朝那边走去。

姜龙人瘦小,手劲不大,觉得自己压不住黄单,只能用坐的,他正在问黄单坐哪个位置比较合适,就冷不丁的瞥到了过来的陈越。

换作平时,姜龙不会大惊小怪,但对方现在恶狠狠的瞪着他,那样子像是要把他给撕成两半,他吓一跳,舌头都打结了,“干干嘛?”

陈越把姜龙拎到一边,“你去跟刘峰做!”

刘峰跟姜龙都是一脸血,你他妈的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

陈越不理睬其他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他蹲下来,什么也没说就用双手扣住黄单的脚踝。

黄单纹丝不动。

陈越咧咧嘴,“做啊,赶紧的!”

黄单将双腿并拢着曲起,手放在脑后,很轻松的弓起后背,上半身全部离开地面,额头微微碰到膝盖又后仰回去。

“一。”

陈越看黄单做一个,他就数一个,眼睛紧紧盯着,一都不挪开。

黄单一口气做了三十个就不做了。

陈越跟黄单交换位置时,手臂装作不经意的擦过他的,有点儿湿热,触感光滑。

黄单只看到陈越背过身,不知道他傻逼逼的摸了摸擦过自己的那条手臂,偷着乐。

陈越运动细胞发达,他热爱一切运动,仰卧起坐对他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但他这回故意做的很吃力,想跟黄单多待一会儿。

黄单看见陈越手背上的泡全破了,做仰卧起坐时还蹭到了土,会感染的。

当年黄单也没在意,不知道陈越这烫伤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留疤,他抿嘴,眉心蹙了起来。

陈越突然一个猛烈起身,借着那股子力往黄单的脸上凑,在相隔几寸距离时又硬生生停住了。

他其实都想好了,来个近距离接触后对方问起来,可以说是惯性,再不行就说耍无赖。

可是那张脸在陈越眼前放大时,他看到了黄单红红的眼角,临时改变了主意。

陈越怕自己没掌握好力道撞疼黄单,他一哭,自己跟着难受。

黄单没动,如果陈越不停,肯定会撞到他。

陈越有那么一点点后悔,“多少个?”

黄单不说话。

陈越凑近些,“喂!”

就在这时,黄单撩起眼皮直视过去。

陈越忘了呼吸,也忘了说话,这是黄单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他的心跳加速,胸腔里像是塞了一只大鼓,在咚咚咚的极速敲打。

黄单的瞳孔里,少年的脸被太阳烤红,能看见一层细小的绒毛,他的羽翼还不够丰满,想飞却飞不了。

一滴汗无声无息划过眉毛,顺着眼睑滑落,陈越眨了下眼睛,他再去看时,黄单已经收回了视线。

失落在陈越的心底发芽,伴随着悸动,他搓搓脸,把一手的汗擦在了裤子上,脚边的影子在笑。

周五晚上,黄单在排列着香樟树的小路上看见了陈越,还有个女生。

陈越发现了黄单,他就跟一个生怕丈夫误会自己偷情的小媳妇一样,立刻后退几步跑了,慌张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香樟树后。

黄单没想管闲事,但他知道这闲事会自己找上门。

果然跟当年一模一样,黄单被那个女生堵住了路。

“我认识你。”

女生的声音轻轻的,“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把这个送给陈越?”

黄单看到女生手里的那根绳子,蓝白相间,像天空,他的回答也和当年一样。

“你自己送给他。”

女生急的要哭了,“可是他不要。”

黄单说,“既然他不要,为什么还要送给他?”

女生哭了,白净的瓜子脸上流下两道泪痕,“我就是给他编的。”

这个时候流行编绳子,也流行折幸运星,千纸鹤,出发点都是为了喜欢的人。

甚至会拿小刀在手上刻字,字母缩写,汉字,也可以是一句歌词,一个承诺。

喜欢时喜欢的浓烈,全心全意的喜欢着,不喜欢了,放弃的会很干脆。

年少时比长大以后要勇敢,伤口的痊愈能力也很强。

黄单说出事实,“但是陈越不要。”

女生垂头看看绳子,她哭着说,“送给你吧。”

黄单知道她会这么说,眼角还是轻微抽了一下。

女生把绳子塞给黄单,头也不回的哭着跑了,还有一个装着钢笔的袋子。

不止是这个女生,挺多人买东西给喜欢的人,首选就是钢笔,这样对方写字的时候就能想起自己。

钢笔的包装精美,价格不便宜,最少要一百多,女生应该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黄单不认识那个女生,他没法还回去,只能把那根绳子塞袋子里提回去,等到晚自习下课回宿舍了拿给陈越。

陈越在拿胶布粘贴城堡海报卷起来的边边,他看见对面床铺的黄单递过来一个粉色袋子,手里的胶带差点掉下去。

“你给……”

后面几个字刚要蹦出来,就听黄单提到了那个女生。

陈越火冒三丈,“你自己收的,关老子屁事!”

黄单说,“你还给她。”

陈越冷笑两声,“要还你还。”

他妈的,老子给个东西,还得撒谎说是别人送的,这人倒好,就是别人送的。

害他白高兴一场!

陈越用力咬断胶布,脸死臭死臭的,刚才幸好没把“你给我买的”这句话说完整,不然他会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尴尬”,什么叫“难堪”。

黄单没说话,也没把袋子拿回去,他只是看着陈越。

陈薛被看的浑身都不对劲,胶布没贴准位置,贴到外面的去了,他把攥手里的那卷胶布扔床上,抓走黄单手里的袋子跳下床走出宿舍。

刘峰刚蹲完大号回来,迎面碰上陈越就抬手去搭他的肩膀,“干什么去啊?”

陈越将他一推,“滚开!”

刘峰,“……”

陈越把东西还了,顺便跟那个女生讲清楚,他有喜欢的人。

女生根本就不相信,觉得陈越是在找个借口拒绝自己,“你喜欢的是谁?”

陈越说,“一个讨厌鬼。”

女生更不相信了,谁会喜欢讨厌鬼啊,“那你还喜欢?”

陈越笑了笑,“因为我是傻逼。”

女生愣住了。

陈越啧了声,“绳子编的不错,下回我也编一个送给那个讨厌鬼。”

他皱皱眉头,“幸运星跟绳子哪个容易些?算了,我自己研究吧。”

女生好半天才回神,她信了,喜欢一个人时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

陈越一回宿舍就听到姜龙的惊叫声,“什么,你要出去住?”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又接上了,装作口渴的站在架子那里倒水喝,全部的注意力都挪到了黄单身上。

黄单,“嗯。”

姜龙问道,“房子找好了吗?”

黄单说找好了。

姜龙听黄单说过他没爸妈,应该是那个开车接送他的人在照顾他吧。

别人家的**不应该过问,所以姜龙没有打听过,他怕黄单反感,不跟他做朋友了。

晚上陈越失眠了。

宿舍里响着呼噜声,说好了似的,你先来,然后到我,最后是他,声音都不同,不是挖土机,就是电钻。

陈越拽了耳机坐在床头,借着微弱的光亮凝视对面的人,他没忍住的把头伸过去,“喂。”

睡着的人不会有回应。

陈越的紧张感减轻,他小声说,“我喜欢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陈越的舌尖上都是甜味,他笑笑,声音更小了些。

“特别特别喜欢。”

第二天是周六,上午的课是满的,下午只有一节。

一个礼拜里面,最激情澎湃的就是周六,还没到下午就迫不及待。

陈越在知道黄单下周就不住宿舍了以后,哪儿都不舒服。

好像一夜之间整个世界全变了,食堂里的饭菜变的更加难吃了,老师上课的声音让他更加烦躁,喝到肚子里的水都是苦的。

周围的哪个人挪动桌椅,说两句话,笑上几声,陈越都会发火。

刘峰倒霉催的,莫名其妙被他喷的狗血淋头,“你上次不是刚来月经吗?这次又来了?”

陈越连喷回去的心思都没了。

刘峰看出不对劲,“我请你喝雪碧。”

陈越说,“不喝。”

刘峰咬牙,“雪碧再加一袋子麻花,三包卫龙,多了真没有了。”

陈越有气无力,“我连神仙肉都不想吃,一边儿去,别烦我。”

刘峰翻白眼,还神仙肉呢,想得美。

到了中午,小店里挤满了人,不要家里给的一个礼拜的零用钱全部花光了回去,心里就不舒坦。

刘峰挤进去买了两瓶雪碧,他还想买点儿小零食,愣是没挤过去。

拿着雪碧出去,刘峰给了陈越一瓶,“靠,里面人太多了,吃的下午放学再买。”

陈越拧开雪碧的瓶盖喝两口,“怎么不是冰的?”

“爷,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想要冰的?你也不看看里头有多少人。”

刘峰撞撞他的胳膊,“不是我说你,烫伤的那只手都烂了,你也不上点儿药?”

陈越给他一脚,“我课桌兜里不是放着药膏吗?抹的时候你也看见了,眼瞎啊?”

刘峰没躲开,腿上多了个鞋印,“卧槽,我记不住不行啊?妈的,那你上药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陈越无所谓的说,“水房里的水有时候没烧开,有时候烧开了,我那天赶巧了。”

刘峰呵呵,“你那天不是赶巧,是脑子被门夹了。”

“排半天队,好不容易排到你了,你不打水,偏要往黄单那儿插,这叫什么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陈越骂道,“你不说话会死啊?”

刘峰说会,他咂咂嘴,“看看你这可怜样儿。”

陈越,“……”

刘峰换了个话题,“魏琳琳没跟他们班的班长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而是跟体育课代表好上了,我亲眼看到他们拉了小手。”

他摇摇头,“现在的女孩子啊,喜欢就是三分钟热度。”

陈越鄙视道,“你连三分钟都没有。”

刘峰噎了会儿,好奇的问,“那你是几分钟?”

陈越当没听见。

他的喜欢要用分钟来统计,一时半会统计不了。

宿舍里弥漫着饭菜味儿,吃饱饭的不是在躺尸,就是在往书包里塞脏衣服,回家一趟还给爸妈带了“礼物”。

黄单收拾着柜子里的东西,水票跟饭卡都用不着了,那时候他一天三顿会回去吃,这次也不会改变。

把衣物都装皮箱子里面,黄单叫来姜龙,“卡里有一百多,水票有三十多张,都给你。”

姜龙感动的稀里哗啦,够他吃很久了。

其他人羡慕姜龙,打趣的说黄单对他真好。

姜龙露出小虎牙,陈越手里没老虎钳子,不然很有可能会冲过去给他撬了。

黄单上床整理小毯子,他知道陈越一定会上来。

不到一分钟,陈越就跃到了自己的床上,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近黄单的机会。

一个东西丢过来,陈越没看清是什么,耳边就响起黄单的声音,“给你。”

陈越怒骂,“操,这回又是哪个女生叫你给我的?”

黄单说,“是我自己买的。”

陈越满脸的怒意瞬间凝固,噼里啪啦的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呆愣。

黄单说,“那天我肚子疼,是你背我去的医务室。”

陈越听在耳朵里,就觉得那语气很生疏,对方把界线划分的很清晰,这是想跟他两清。

他拿起烫伤膏丟回去,“用不着!”

黄单也不说什么,随手就把烫伤膏往垃圾篓里一扔。

陈越的牙都快咬碎了。

没过一会儿,垃圾篓里的烫伤膏不见了。

学生每个礼拜六下午都放假,礼拜天下午再回学校,回家前想这想那,什么都想做,回去了才发现一觉睡醒,半天已经过去了,吃个饭又要去上学。

时间总是不够用。

有几个人没出现在晚自习课上,其中就有黄单。

晚上陈越是在黄单的床铺上睡的,他把裤子弄脏了。

陈越醒来时整个人是懵的,他两眼瞪着天花板,好半天才从混乱的状态回到现实。

见宿舍其他人都还在睡着,陈越就做贼心虚的换掉裤子,把脏的那条丟盆里,轻手轻脚的离开宿舍,红着脸朝厕所奔去。

厕所里没人,陈越绷紧的神经末梢一送,他把盆放在水龙头底下,看也不看的一通乱搓。

陈越在水池那里骂骂咧咧,从少年到男人的第一次是因为黄单,第二次一定还是。

搓的手发热,陈越把裤子大力往盆里一扔,咬着后槽牙咒骂,“你他妈的就是个变态!”

他掬一把水浇到脸上,用手狠狠抹了抹,眼睛红了,一个人在原地自言自语,“你知道我是变态,思想肮脏,看到你就想抱抱你,会不会跟躲瘟疫一样的躲我?”

“真的没办法了,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以后,试过了好多次都没用,改不掉的。”

陈越垮下肩膀,苦笑着说,“我好不了了。”

早上五点半不到,黄单就来了教室。

姜龙跟他抱怨,“我本来想往你的床上放东西的,结果陈越说那是他的床,真不要脸!”

黄单挑眉,原来当年他的床铺被陈越给占了。

后面的陈越没有像平时那样偷看黄单,他瞧了一眼就继续趴回桌上,脸火烧火烧的。

一整个上午,陈越都萎靡不振。

刘峰问他要不要去医务室挂两瓶水。

陈越说不用,“上回你那本《男生女生》还在不在?”

刘峰说被别班的借走了。

陈越焦急道,“去拿回来,我上课要看。”

刘峰心里发怵,“你没事吧?”

陈越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点儿大了,他恢复平时模样,“我能有什么事?”

刘峰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你这样我看着渗得慌。”

陈越,“……”

看完《男生女生》,陈越更萎靡了。

班上的女生频频往陈越那儿看,都说他生病了,八成是手上的伤影响的。

他们哪儿知道陈越的病因是那条裤子。

烫伤膏是黄单给的,陈越老实按照说明书上面的要求来用,不用的时候就捏手里把玩,宝贝的不得了。

黄单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出校门向左一直走就到了,走路要不了十五分钟,快的话会在十分钟以内。

所以他没让宋闵接送。

每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还没下课,陈越就已经偷偷了溜出去,他也不干别的,就在校门外的角落里蹲着,等黄单出来了,跑着把他一路护送到家。

当年黄单知道有人天天晚上跟在后面,他没想过去当场抓个现形,但他不清楚那个人是陈越。

重来一次,他知道了。

几天后,黄单的窗帘换了,比之前的要厚一层,颜色也深,他没有太在意,照常拿出作业本写作业。

睡前,黄单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去把窗帘拉开了,他看到墙边蹲着个人,是陈越,嘴边还叼着一根烟。

黄单在窗户那里站着往下看,下一刻就把灯关掉了。

陈越仰头一看,发现窗户是黑的,以为黄单睡了就站起来,活动活动酸麻的腿,慢慢悠悠的往学校方向走。

他就也不担心回不了学校,走几步还回头看看。

那时候黄单睡前没有拉开窗帘,他现在做了改变,对应的结果是看到了陈越。

这是黄单回来以后的第二次改变,第一次是他肚子疼,陈越要背他的那天,他本该拒绝的,却又同意了。

这两次的改变都跟陈越有关,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蝴蝶效应。

黄单在心里喊了系统先生,没有得到答复,他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几秒后就转身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客厅里没开灯,黄单心想,宋闵应该已经睡了,谁知他刚握住大门的门把手,后面就响起宋闵的声音。

“少爷,这么晚了还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无敌想快点回到现实世界啪啪完结了休息半个月开新文,可是这么做又觉得对不起黄单跟他男人,我得把他们的故事写完整,尽力不留遗憾,继续葛优躺。

新文题材适合言情,也适合**,到时候看看开在哪边,大宝贝们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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