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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的人会叫他“新郎官”,讲法语的人有时会叫他“唐璜”,无论哪种,他都笑嘻嘻接受,然后管无论男女老少统统叫“亲爱的”。曾有一个人越过吧台把手伸到了“新郎”的屁股上,伴着一段下流话,于是这位“新郎”用无礼先生的脑袋敲碎了一瓶威士忌,然后从吧台上爬过来,与无礼先生展开肉搏,以徒手抠瞎对方左眼告赢。新郎当了老板之后,酒吧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他很会料理这个生意,酒调的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虽然不知来处,中文讲得非常好,严武跟新郎走得很近,算得上朋友了。

新郎正递给客人一杯伏特加,顺手给自己也到了一杯,眼睛瞟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亚洲男人。男人三十上下,平直眉,桃花眼,鼻子从山根高起,盛囊鼻,本来应该是书中写的美男子的长相,但因为脸型较短,下颌的弧度不够流畅优美,线条刚硬,再加上整个人肤色深,整张脸显得硬朗,这种气质压过了本可深究的俊美。从脸往下,上身也一样,虽然肌肉均匀,腹肌齐整,但上身的腰间曲线不够长,所幸腿长争气,整个人挣到了一米八三。整个人举手投足一股子散漫劲儿,倒不是说吊儿郎当,更像是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偏偏又配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除非聊骚,不然一般爱答不理,很多时候显得很欠揍。

新郎盯着他走近,坐在吧台前面。

严武摸了摸脸:“怎么了?”新郎贱兮兮地笑了:“胡子刮了。”严武随意地挑挑眉,伸出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所以呢,怎么样?”新郎拿出个方杯。“就那样呗,老一套。哎哎,倒满。”严武盯着自己的杯子,阻止新郎酒。

旁边另一个侍应生凑过来,神色好奇地看着严武:“哪样?哪一套啊?”。

新郎象征性地敲了敲侍应生的头,看严武没有纡尊降贵解释的意思,便开口:“本该被美军护送至美国的韩国人,被柬埔寨的劫到泰国,扔给雇佣军去救人,救出来再交给美国人带去美国,最后泰国人再个尾。这边美国人少地儿生,不想冒险去救,韩国人鞭长莫及,泰国人救不出来,交给雇佣兵,出了事也好推。多方牵扯,只求快速,以闹大。只是不知道那帮柬埔寨人哪来的,估计也是被卖了,没有人去接他们劫出来的人。说起来,有人死了嘛?”

严武抬了抬眼:“一个女的。”

“哦。”新郎倒满杯子,准备酒。

“孕妇。”

“啊……”新郎顿了顿,换了个大杯子重新给严武倒酒,倒满递给他。

严武举起酒杯,冲新郎抬了抬杯底。

“您好,是小严先生吗(yimjr)?”严武偏过头看来人。一个脸颊有雀斑的红发白人,兴致勃勃向严武伸出手。严武跟他握了握手,看他手小臂的大卫盾纹身,估计是个犹太人,来人自来熟地在严武旁边坐下来,“我叫凯尔,在加德满都训练,马上就要去非洲了。我只是想跟您说我十分敬佩您在瓦加杜古的行动。七个人,十二天,推翻内斯尔政权,实在是干得漂亮。没想到我还能有机会见到传奇。听说您从nt公司退了,我的意思是您这样的人自然不愁去处,其实我也想过有一天能在nt公司侍职,那才是雇佣军应该呆的公司,现在这样的公司越来越少了,雇佣军是为战争存在的,做那些暗杀、抢劫活动,跟游散的雇佣兵、杀手有什么差别!”这个犹太人稍稍有些激动,聊起职业前景和行业“乱象”,不有些愤愤。“瞧我,只顾着自己说了。严先生您还会继续做雇佣军吗?去别的公司或军团?”

严武喝完了他的第二杯酒:“八个人。瓦加杜古,八个人。”

“啊?”犹太人有些尴尬。

新郎给他倒了杯酒,开始和稀泥:“他喝多了,别管他。你说你在加德满都受训,所以你是廓尔喀雇佣军?”

严武重新进入人在心不在,心在白云外的禅学境界。

“所以呢?你接下来怎么办?”新郎把严武的魂叫回来。严武定定神,犹太人已经走了。

“什么怎么办?”严武开始在身上摸烟。

“别装傻了,你都从nt退了一年多了,这一年你才有几天工作?你还要定时给你那些没回来的战友的家人钱,还要吃喝嫖赌,你还有钱吗?”新郎翻了个白眼。

严武抽出烟,决定忽略“吃喝嫖赌”这个不实指控。“我三年前就基本从nt退了,那时候他们已经不让我做战争行动负责人了,就负责小打小闹,甚至叫我来这边,非洲和中东都不让去。但你也知道,nt是严家的,他们总不可能踢我出来,可能在等我冷板凳坐久了,自己走吧。”严武点上烟,“我好歹还算严家人,别的公司和军团肯定不能去,严家也不会允许我去。所以走,也没想好走去哪。”

“那不加入雇佣军,做散兵的活……”新郎看着严武的脸色,“你干不干?”

严武没搭腔,吐出烟,自嘲的笑笑:“战争猛犬变成战争野犬,再变成流浪的战争野犬。”

“那,再跟严家那边商量商量?毕竟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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