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书记，这件事交给我应对吧……”

楚天羽明白赵长胜的难处，有些事反正也要靠自己出手，所以索性给赵长胜一个安慰。

“怕是不那么容易啊……”

赵长胜摇了摇头，愁眉不展。事到如今，如果楚天羽不动用秦家的势力而是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和省纪委周旋，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说到底，大家顾及的是秦家的面子，没有秦家的支持，谁知道你楚天羽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何许人也啊！

“赵书记，那几栋楼的灯怎么还亮着啊，有什么大事吗……”

楚天羽望了望窗外，开始转移话题。

“哦，最近京城那边学生娃闹得厉害，我们这里也有所波及，几所院校的老师和学生都开始串联了……”

赵长胜也瞥了一眼窗外。

“您对学生们的做法怎么看……”

楚天羽看了赵长胜一眼，笑呵呵的问道。

赵长胜略一沉吟，“这个很难说，中央领导的意见也不统一……不过，学生们关心国家大事总归是好事吧……”

赵长胜有些头疼，关于学生请愿的事，到底是收还是放，他心里没有底。和平年代这种事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可是一旦受到某些政治力量的左右发展成为学潮，那就难以控制了。搞政治的最怕学生瞎折腾，这些娃娃底子清白，身份敏感，说不得骂不得更动不得，所以这些人真要是闹腾起来那就难缠了。

“对了，天羽，你以前当过老师。你觉得这一次学生们的事……”

赵长胜深知楚天羽见识过人，没准儿在这件事上他能给自己参详参详。

“这些孩子都很单纯，有什么要求，开个座谈会说说笑笑的，大家沟通好了也就没事了……”

楚天羽笑了笑，一句话说得轻松之极。

“就这么简单？”

赵长胜盯着楚天羽愣了愣神，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真要是那么简单，他又何必让有关部门挑灯夜战，准备各种应对方案呢！京城的学潮明显是有大人物在幕后策动，才能闹得如此声势浩大。他赵长胜现在要做的是不是开什么座谈会，而是要做出抉择，自己是积极响应京城的某些利益集团利用学生运动逼宫的做法，还是按兵不动，保持稳定的局面。让他头疼的是，在这场风波之中，他不可能独善其身，无论他怎么选择他都有可能成为失败者。

楚天羽没有为赵长胜指点迷津的意思，这件事关系重大，一点小小的颠簸也许就会让整个历史逆转。楚天羽不可能为了赵长胜这样等级的人物冒那么大的风险。其实，碍于两人的情面，楚天羽的那句话里已经暗藏了不少玄机了。至于赵长胜能不能领悟，能领悟多少，那就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了。

被这场运动改变命运的官员何止千万，赵长胜能不能屹立不倒，那要看他自己如何抉择，楚天羽没必要趟这个混水。

两人各怀心腹事，一时无语，办公室里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气氛十分尴尬。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

赵长胜清了清嗓子，定了定神，朗声说道。

“赵书记……哦，楚书记也在啊……”

推门进来的是市委办公室主任李华明。

“老李，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赵长胜最近被大事小事弄得焦头烂额的，看到李主任进来不由得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赵书记，是这样的。省纪委的同志通知楚书记回去协助调查，可是县里区里都找不到楚书记……没想到楚书记在您这里啊……”

李华明简洁明了的解释道。

“哦……”

赵长胜和楚天羽对视一眼，似乎并没有感到惊讶。既然省里的领导下来了，传见楚天羽只不过是必要的程序问题。只不过这一次履行程序的速度有些太快了。显然，省纪委对县纪委的人被拘押审查而楚天羽却逍遥在外十分不满。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表明一种强硬的态度。

“怀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赵长胜点上一根烟，徐徐问道。

“据说李少君已经坚持不住了，供出了许多县纪委不太合适的做法……不过，陈明达依然坚持自己没有问题，几方各执一词，局面很混乱……”

李华明谨慎的答道。

“嗯……”

赵长胜哼了一声，这种局面本就在自己的预料当中。他的本意也是局面越乱越利于和稀泥，可是如今省纪委的介入似乎已经打破了理论上的平衡。

“那省纪委对楚书记本人是怎么个态度……”

赵长胜继续问道。不管怎么说，自己在楚天羽的面前还是要扮演好保护人的角色，免得吃力不讨好，人家不领情。管他能不能帮上忙，自己先吆喝着卖个人情也是好的。

“这个……”

李华明看了楚天羽一眼，显得有些犹豫。

“没关系，照直说，我有思想准备……”

楚天羽毫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

“哦，据说省纪委的同志认定楚书记是受人诬告，这个事实很清楚，大家没有什么异议。不过……”

“不过什么……”

赵长胜向前倾了倾身子。

“不过，省纪委的同志认为楚书记非法拘押审讯县纪委的干部，涉嫌越权和违纪……”

李华明一边察言观色一边断断续续，这句话说得十分艰难。

赵长胜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省纪委的人不提楚天羽收受好处的荒诞举报，而是紧紧抓住楚天羽涉嫌非法拘押国家干部这一点大做文章，显然是有备而来，做好了充分的预案的。事情很明显，那就是上面的人绝不想轻而易举的放过楚天羽！

“既然这样……天羽啊，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赵长胜尽量让自己说得更委婉一些，实际上他的心中也乱了方寸，忐忑不安。如果楚天羽无法自救，或者秦家再不施以援手，那么，他必须要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了。至少和省纪委保持一致不会得罪林家，为今之计能抱住一条大.腿算一条，总比被两边都嫌弃的好……

楚天羽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这样吧，我还有几个朋友在酒店里等着我吃饭呢，今天恐怕来不及了……李主任，麻烦你回复省纪委的同志，今天我就不过去了，明天一早我过去报到……”

“这……”

李华明和赵长胜面面相觑，这也太牛了吧！先吃个饭，然后再睡一宿，明天早上再过去！这是要闹哪样啊，难道真把省里的衙门当作自己家开的了！

李华明直愣愣的看着赵长胜，等着领导的指示。

赵长胜也沉默半晌才回过神来，“老李，那就先按楚书记的意思回话吧……”

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坐在那里怡然自得的楚天羽。这个小子究竟是真英雄还是假豪杰啊？难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押宝押错了？再说，这小子不是和林家的大小姐有一腿吗，怎么现在弄成这样的局面？难道是闹崩了？赵长胜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头疼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