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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镇南公主曾下嫁抚远将军,膝下子嗣不应随将军姓么?”

“你果然不是京中长大的,”齐昱回腿来,略微不满地躺平了,又把温彦之的手拉来放在胸口上,“当年此事几乎闹得地裂,你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还是从镇南皇姑下嫁抚远将军说起……”

镇南公主原奉永辉帝诏,下嫁了抚远将军作妻,起先夫妻二人虽话不投机,却尚算和睦,无奈婚后十六载都没有后嗣,终究是相看两厌。京中漫天传闻,说是镇南公主肚子有问题,一时间,到将军府说妾的喜婆几乎踏破门槛。就在抚远将军终于不堪宗族重负,请了旨要纳妾续后时,镇南公主也是被皇室宗亲给说破了耳根子,没耐烦了,忽然道,还纳什么妾,不必了!然后提笔就落书一张,放在将军跟前:“你瞧着印章罢了。”

将军垂首一看,眼珠都快瞪出来,只见纸上斗大二字:“和离。”

自古以来天家婚嫁,何尝有过休离之举?和离一书递到宫中,举朝震惊,太后恸哭,先皇勃怒,直道镇南此举,是不孝不悌,不忠不义。可那时候的镇南公主,却只是定定地跪坐在善德宫前殿的蒲团上,目光切切,咬着牙道:“皇上还要同我讲忠义孝悌?十六年了!忠义未给我恩爱夫君,孝悌未赐我膝下麟儿!若是后人福泽不庇,祖宗即是毫无恩荫,我镇南堂堂长公主,凭何守着那陈文旧纸?他抚远将军可妻妾成群,却要叫我停停与他横眉冷对一辈子?我才不干!不如从此断了,大家都清净!”

此话气得太后要请玉尺来打断她的腿,众后妃规劝拉扯间,太后与镇南公主哭闹在堂上,乱作一团,却见镇南公主忽而双眼一闭,晕厥过去。

众人惊愕间,岂知这是命运,同她开了个天大玩笑。

一众太医跪在先皇跟前,一个接一个道:“公主是喜脉,确然是喜脉啊。”

何以十六载无所出,一朝和离丑闻漫天,公主却忽而有了?先皇太后怄得茶饭不思,宗室遣了老靖王做表,要与抚远将军重拟和离一事,想就此作罢,当做玩笑。

可镇南公主却青白了一张脸说:“我镇南封地数百里,食邑万人,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既是我的孩子,我自己生,自己宠爱,同他将军府上没有半厘钱的关系!今后这孩子生下来,亦是随我皇族姓齐,我倒要瞧瞧,天下谁人敢看不起他!”

于是数月之后,齐政呱呱坠地,打小睡的就是金丝枕头、天蚕缎被,漱口水恨不能从天山上汲下,所用杯盘都是玛瑙宝石镶了一溜,只叹人还食五谷杂粮,不然就是化了银子兑水喝也能管够。

可镇南公主为了儿子铺张成这般,齐政自己却不是个争气的,长到十四岁了,文雅爱好一样没有,尽喜好斗鸡斗蛐蛐,爱吃的菜也没有一件是贵的难的,就喜欢吃面食,尤其爱吃饼。人家王侯府中厨子成堆,皆是天南海北各方菜系,唯独齐政门下,十八个厨子都是做饼的。

齐昱讲到这里,几乎笑出声来:“从前齐政叫我们几兄弟回公主府吃饭,我们都不去,是谁来着?……对,是贤王,说去了上来一桌全是饼,红烧饼,糖醋饼,清蒸饼……这怎么吃?齐政听了可恼,第二天揣了个麻布袋子放在贤王面前,贤王一打开,见里面全是饼,吓呆了,问他这是做甚么,却听齐政说:怎么不能吃!你吃吃看!可好吃!吓得贤王肝胆俱裂,一溜烟跑出国子监,生怕齐政要逼他吃完一麻袋饼子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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