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夫郎在异世 第8节  後来者后来者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周景走后,沈大娘也起来了。

“我在里屋听着动静似乎是周景,他这么早来干什么,不会是知道沈墨擅自做主和咱俩签了那么大一笔买卖来反悔的吧!”沈大娘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是!”王大力喜气洋洋地回答:“昨天你走后王家那个老婆子不是去周家闹了一场,把沈墨给打晕了嘛。这不,周景不放心沈墨自己在家,又不能让沈霖一个双儿独自出去做生意,就过来让我帮个忙,一天给三十文的工钱。我寻思着也不累,更不耽误养鸭子,早上我可以早点起来喂,晚上可以贪黑弄第二天鸭子吃得东西,你就中午喂一顿,也完全能弄过来,就答应了。”

沈大娘却深深看了王大力一眼,把王大力看得不明所以,困惑地问道:“娘,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呀?”

沈大娘笑道:“我的傻儿子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周家的意思已经够明显的,就差他家那个是双儿,不好直接开口和咱家说做亲家罢了。”

“你想想,沈墨是有病,是需要有人在家照顾,可在家照顾的人怎么就偏偏得是他周景,怎么就不能是沈霖?沈霖是沈墨的亲弟弟,有他照顾沈墨,肯定尽心尽力。那么周景就可以出摊子了,要是周景自己出摊子,一个人虽然忙乎,但将就将就也就挺过去了。”

“可周家呢,偏不,一定要绕个弯子请你做工,一日竟然还愿意出三十文的高价!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给你和沈霖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你们两培养感情嘛!”

“啊!”王大力呆呆地张着大嘴,完全没想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娘要是不说,他是完全想不到这层的。现在他娘这么一说,他便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沈大娘捂着嘴看着她的傻儿子乐。

“大力,这是好事,你不用有别的想法,尽管和沈霖好好处着,处好了,过几日娘就托媒人去给你说媒!”

可王大力却皱着眉头道:“但沈霖毕竟是个双儿啊,双儿一般都生双儿的,这不是让咱家绝后了嘛!”

沈大娘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娘不是答应你,会再给你抬一房好人家姑娘的!”

“可咱们家哪有钱再养一张嘴?”

“你知道什么!你现在在周家做工一天三十文,沈霖也在周家做工,就算正常价一天也得二十文,咱家还接着周家养鸭子的生意,四个月就六两银子,地里还种着庄稼,这么多进账,还多养不了一张嘴!你怎么就那么死脑筋!”

被沈老太指着脑门骂,王大力才反应过来,现在他家不比以前了,不说旁的,就是养鸭子的生意都够他多养一张嘴的了。当时也就嘿嘿憨笑了起来,不在纠结。

王大力匆匆吃过早饭就来周家找沈霖,二人一道赶着骡车去了镇上。王大力一个庄稼汉子,没那么多心眼,藏不住事。他娘和他说周家对他有意要把沈霖嫁给他做夫郎,他便真以为沈霖是知道并且同意这事的。因此这一天都在或明或暗地打探沈霖,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拿出当家的架子给沈霖看,然后偷偷观察着沈霖的反应。

沈霖本就聪慧,况且这段日子和周景在外做生意,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多了,见识也涨了,轻易就瞧出王大力的心思。

他前后一联想,就明白王大力这是误会他们意思了,不过他也没有点明。他知道家里的情况,不能让哥夫出来做生意,否则王老太来家里作闹,他和大哥都没法子应对。可不做生意,吃食放不得,大哥还需要看病。所以话不能挑明,挑明了万一王大力恼羞成怒不和他来了,生意怎么办?左右不过月余,忍忍就过去了,也成不了真的,至多不过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沈霖的隐忍,让王大力肯定以及确定周家就是这个意思了,心里已经拿沈霖当他的未婚夫郎对待了。

周家,此时如周景所料,王老太果然又闹了来。

这回王老太不是单枪匹马来得,而是带来了一个年纪更大的老婆子。那个老婆子约有七十多岁了,人还很硬朗,j-i,ng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这个时代的人吃不好穿不好,也不讲究养生,六十就是大寿,七十多岁就是高寿。

因着这老太太会点神神叨叨的鬼神之说,又恰好这般高寿,就更加备受左右相邻推崇,简直要把她当成国师尊崇起来。

村里人都管老太太叫赵神婆。

赵神婆上上下下打量着周景,目光并不友善,完全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慈爱,反而透着一股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锐利。

王老太道:“神婆,你之前给他看过的,就是说他克我,后来你给出了法子把他分出去,我果然就好了。可前几天我大孙子又病了,这都一个月了,还是病歪歪的不见好,我就想让你给看看是不是又叫他给克了。”

赵神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周景,半晌道:“不是,既然你已经按照我说的把人分出剔除家谱,自然就不是你王家人。不是你王家就算再克亲也克不到你一个外人头上。”

王老太又道:“那我路上和你说的关于我这个儿子回来就性情大变,对我这个老子娘不孝顺,甚至要打要杀的事,你看看会不会是因为他被恶鬼附了身,所以才会这样!”

王老太找过来时,周景没有躲,他知道躲是躲不开的,不把王老太解决了,迟早是个麻烦。又因为想到对策就出来应门了。

他们想过千万种可能,种种可能都是王老太不知道怎么发现周景不是原来的周景,暴露了身份,唯独没想到王老太竟然会怀疑他被恶鬼附身这种荒唐的想法。

其实也不算荒唐,周景不是被附身,而是更荒唐的穿越。

听到这话,周景和沈墨莫名松了一口气。沈墨甚至觉得堵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瞬间就被挪开了,整个胸膛都通畅了。

赵神婆神神叨叨地嘀嘀咕咕些听不懂地话,又y-in森森凉飕飕地吊了周景几眼终于道:“对,你说的对,这个周景不是你儿子,他是一个恶鬼!”

听见儿子不是儿子,王老太不担心,反而高兴到差点跳起来。

同时闲得无所事事的凑在一起看热闹的村民们却吓了一跳,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一听周景竟然是个恶鬼附身的,当时都吓得退敌三舍。有些人站得离周景近,登时就跟被蛇咬了似得,一蹦老高,竟然跳了起来。

嗡嗡地议论声,交头接耳中说什么的都有,对着周景指指点点,那样子好像已经看穿周景是个什么样子的恶鬼了。

王老太声音的喜悦简直要压制不住,兴奋地问赵神婆,“那咱们该怎么办?”

赵神婆森森然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周景道:“烧死他,只要把他烧死,你儿子就回来了!”赵神婆伸出的那只手布满老年斑,再加上她说话时那种y-in冷y-in冷地调子,一时间真的很吓人。

“对,烧死他!救回我儿子,不能让恶鬼祸害了咱们村子!”王老太双眼闪动着诡异的目光,竟比赵神婆还邪乎。

周景看有几个村民已经被说的松动了,知道不能让她们继续忽悠下去。不然,煽动了整个村子的情绪,他们双拳难抵四众,必然真要被他们给捉了。

这种时候就必须来个狠的,要一出手就能震慑住众人,否则后患无穷。

周景冷笑一声,上来两步,一手一个提了后脖子竟然把两个老太太给生生提离了地面。

赵神婆还好,瘦了吧唧的没多少分量,可王老太可不瘦啊,甚至算得上微胖,竟然也轻轻松松被提了起来。

“人生而r_ou_体凡胎,怕水怕火,水淹即死,火烧即灭,这是三岁娃娃都懂得道理,可你们两个呢,既然沟壑一气,串通了供词要害我性命。说我是恶鬼,不怕烧,我还说你们两个是恶鬼不怕烧呢,不如先烧你们两个看死不死得了。特别是你这个老神婆子不是说能通鬼神吗,既然这么厉害,想来有鬼神护着是不怕火烧的,烧也少烧不死的,不如从你先来。”

看热闹的人脸色都吓白了,周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如修罗恶鬼,似乎说干就能赶出来,好似真要架火烧了两个老婆子。特别是他人高马大,把两个老婆子拎着后领子提起来,勒得两个老婆子上不来气又踢又蹬的挣扎着也不放开,完全就是狠了心,要杀人的样子。

本来还觉得赵神婆子说话有几分道理的人被这么一闹,被周景三言两语这么一说,在直面死亡的时候都忽然醒悟过来,烧人,哪个人不怕火烧。恶鬼是不怕,可人怕。要是周景不是恶鬼给烧死了,怎么办,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要是村子里有谁和谁成了死对头,请了这个神婆子指认那人也是恶鬼附身是不是也得烧了。这么一想瞬间人人自危,看着赵神婆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沈墨注意道两个老婆子快要给勒死过去,总不能叫周景真杀了人,连忙说:“景哥,快放开她们吧,这两个人要真勒死了。”

周景森然狞笑:“哦,还会死啊,我以为神婆是鬼神使者死不了呢!否则怎么会认为我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烧了会死不了,还什么能换回一个真的来,md,都化成灰了,还怎么活,这分明是谋害我的命!我死了,王老太就该以我是他儿子的由头霸占我的家业。反正自从前王老太就看不上我,苛待我,恨不得我死了。她要吃野猪r_ou_,我上山给她猎,九死一生,没看过我一眼,问过我一声病情,反而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抢走我家仅剩的一点野菜。这么狠心的婆子,当然恨不得我立刻死掉,霸占我的一切,可你竟然敢帮着她谋害我,说,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周景不会真在众目睽睽下杀人,那样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边质问边把两个婆子狠狠扔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两个老婆子一被松开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吸气过猛,呛得连连咳嗽。哪有机会回答周景的问话。

周景接着道:“各位相亲,今天所发生之事你们全程目睹,就请给我做个见证,她们敢草芥人命,串通一气,我周景却不敢真如恶鬼般杀人如麻,不拿人性命当回事。她们说我是恶鬼,我说自己不是,她们才是,既然双方对质,谁也说不通谁,那不如到县太爷那里辩一辩。”

“县太爷是当天天子钦点的官老爷,有真龙护着,什么恶鬼也不怕!叫他一瞧定能分辨人鬼,到时候看看谁才是人谁才是长着人面心中住着恶鬼的恶婆子!也省着往后村里人有样学样,谁和谁结仇结怨,随随便便使几个大钱,就有自称鬼神使者的神婆出来指认那人被恶鬼附体,需要烧一烧,枉害了人命!大家说这个法子可好?”

自然好,当然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村里人人人都有危险。就像周景说的县太爷是当今圣上钦点的官老爷,有圣上护着什么恶鬼邪神也不怕,由他判最公平。特别是这时候对衙门这种地方,小老百姓都怀着一种莫名地敬畏,这种敬畏使得他们把衙门当成了一个很神圣了不得的地方。

“好,咱们就去衙门!”众人闹吵吵推搡着两个老婆子就要走。这时候王家村里正终于被报信的惊动来,呼啦啦跑来,满脑门子的汗,一上来就指着王老太和那个赵神婆骂。

“胡闹,简直在胡闹!”王福禄气得脸涨到通红,就是看她两个是两个老婆子不能动手,否则非得按在地下给她们两个一顿胖揍。

王福禄质问道:“我问你们,哪个人被烧能不死,是你还是你,要不要今个我做主烧了你们两个试试?”

王老太吓得直摇头,“你敢,我告诉你烧了我,你也得偿命!”

王福禄气道:“你既然知道能烧死。还要烧你儿子,那可是你亲生儿子,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石头吗?怎么能那么狠!还有你!你一个沈家村的老婆子,仗着年纪活的大点,怎么就敢为老不尊,倚老卖老,还如此妖言惑众要烧我王家村的村民,今日有我在,我看你敢碰我王家村村民一根头发丝试试!”

赵神婆依旧死性不改,直勾勾盯着周景,死死咬牙道:“他不是周景,不是!”

“你,你,好你个王家村的村民,上次那事就试图诬赖我沈家村的村民,今个又说我们王家村出了恶鬼,这分明是看我村里人日子过得好了,眼红我们,竟然想出这种法子造谣。要是真给你们妖言惑众成了,以后我们王家村怎么做人,汉子怎么说媳妇,姑娘双儿怎么嫁人!出去做工哪个东家敢要,谁不怕无意中找回一个恶鬼!这是要断了我们王家村的活路啊!我就要找你们王家村里正好好说道说道,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我王家村就要和你们沈家村势不两立!”

村民一听,可不是这么个理。周景要真传出恶鬼的名声,整个王家村被连累。谁敢和王家村的人结亲,要是娶回去个恶鬼怎么办,嫁给一个恶鬼怎么办?哪个东家敢让他们去做工,谁不怕聘个恶鬼回去,甚至他们一年辛苦到头,种出的粮食也没人敢收了。都会说恶鬼村里种出来的,吃不得,吃了就成恶鬼了,这还了得。这叫村里人怎么活!

有许多定了外村亲的一听,就怕好不容易说成的亲事被这个空x,ue来风的传言给搅黄了,竟也跟着气愤起来。

“走,去沈家村没有个说法,可不行,我们王家村的村民可不是怂包,由着人骑脖颈子上拉屎!上次的账就没算,这日新仇旧恨一起上,不给个交代就不行!”

众人说完推搡着两个老婆子浩浩荡荡地往沈家村而去。

都这时候了赵神婆还不知悔改,依旧斜斜地死死地盯着周景,不肯放过他。

“他不是周景,绝对不是!”

周景这时候反而镇静地走到那神婆子跟前,俯下身,用非常小的音量,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悄声道:“你这个神婆子有点本事,我的确不是那个周景。”

赵神婆听他这么竟然不吵不闹,只道:“我是神婆,能看出你不是的,你还不束手就擒,快快归去。害人性命,当坠阿鼻地狱!”

“你既然知道会下地狱怎敢害人性命!好,你说我是恶鬼,不当我是人,我不与你计较这个。那么我且问你,原来的哪个周景呢?就因为你莫名其妙地一句克亲话,小小的孩子就被赶出家门风餐露宿,那么小锅盖够不到,就东家西家的讨饭。冬天那么冷,没有柴躲在四面透风的外面下大雪,屋里下小雪的草房里,那是怎么活下来的,你可知道!那有多凄惨你可曾想过!”

“就是被王老太这般对待,甚至不能管亲生爹娘叫一声爹娘,就这样那个周景还渴望能得到王家人一点点温情的施舍,因为王老太一句话要吃野猪r_ou_,他就不顾雨后山滑,上山去猎,结果被野猪杀死。如果说王老太是主犯你就是从犯,没有你的撺掇说他克亲,王老太怎么会那么恨他,怎么会逼他上山,怎么又会害死他,所以是你害死了那个周景,你身上才真正背了一条人命!”

赵神婆似乎从没想过这些,被周景一说,脸都白了。

竟然结巴着道:“可,可他确实克亲,我没说谎。”

周景一个大老板,手底下那么多小员工要管理,多少也懂点心理学,这时候继续攻陷赵神婆的心理防线。

“他就算克亲不假,为了救人你可以提供那样一个方法,可你怎么就不想想那么小的孩子被分出去会吃多少苦,受多少罪,能不能活下去。你但凡想了一点,就可以对王老太随便寻个由头和她说,这孩子虽然克他,却不能对他不好,否则王家也会跟着不好。那么纵然那个人被分出去也不会活得那般凄惨,甚至也不会死了。就因为你一句话,害了一个人的一生!我告诉你,阎王那里有本账,记录人生生死死,你做过的坏事,阎王都记着呢!你说你活着害人性命,损人运道,阎王凭什么还能由着你活这么大岁数,所以你是不是也该到寿了!”

这话把赵神婆说得好好走着竟然凭空一个踉跄摔倒,被人扶起来后,脸白如纸,毫无血色。

周景却不放不过她,继续道:“我一个恶鬼,为什么能在阳间如此高调,又说夫郎,又住高门大院,短短几天,比你一辈子过得都好。阎王不管,黑白无常不问,那就说明必然有因由。既有因由阎王都管不得,你一个神婆子凭什么觉得你能管得,谁给你的胆子?”

周景说完对赵神婆y-in悷森笑。

“你既然算出我是恶鬼,就应该知道恶鬼向来有仇必报,睚眦必较,回去叫你家老老少少都小心点,别哪天叫你想害我的法子不成,反而烧死了他们!”

这时候赵神婆脸上惨白惨白的,一点没有刚去周景家那股子嚣张的邪乎劲,反而似乎害怕极了。也不知道她被周景哪句话说到心底,竟吓得满眼恐惧,甚至不敢和周景目光对视。

沈墨全程一直跟在周景身侧,周景和赵神婆说这些话时,因为刻意压低声音,沈墨听不见,却能看清赵神婆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在沈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敬畏赵神婆的,毕竟农家人有个大病小情不好,又没银子便只能寄希望于鬼神。

沈墨左右看了看,身旁的王家村村民每个人脸都义愤填膺、愤愤不满,谁也没有刻意关注他们,他便悄悄把手塞进周景的大手里。像是做了一件坏事般,耳根悄悄红了。周景低头,正对上小夫郎略显担心的目光,他把大手紧紧攥住,牢牢包裹着沈墨明显小了一号的小手。

“小墨,走了这一趟,保管没人再敢欺负你!”

第34章 护夫君的好夫郎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沈家村, 路过赵神婆家门口也没人进去说一声, 直接推搡着她去了沈家村里正家里。

王福禄虽然很是愤怒沈家村村民,也厌恶沈里正治理村子无方,倡导歪风邪气。但他为人正派, 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

他伸手拦住要往屋里闯的王家村村民道:“大家都呆在院子里不能进屋,人家家里还有婆娘媳妇姑娘,咱们可不能坏了人家的名声, 农家人当老实本分。”

王福禄这些年做里正一直算得上公正, 因此他说话很有分量。王家村众人挤在院子里挤不下就站在沈里正家大门外喊话, 也没一个往屋里闯的。

沈里正被吵出来一看是王福禄领着他大半村子的村民来了, 顿时脑袋翁一声地就大了。在看见他们推搡出来的赵神婆,立刻就知道坏事了。虽然他平时鬼神什么的也信些,有点怪异之处也会找赵神婆给看看。但鬼神这个东西毕竟谁也没见过,有信就有疑。

王福禄把赵神婆说周景被恶鬼附身,并要烧死他的事对沈里正一说, 沈里正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脸色当时就白了。

沈里正苦着脸赔罪道:“这个赵神婆平时就神神叨叨, 老糊涂了, 她胡说的!”

“胡说!胡说就敢要我王家村一条人命!这是我王家村村民不愚昧, 否则被他这个老婆子蛊惑真烧死一条人命怎么办,是你能负责还是我能负责!”

“这……”沈里正知道王福禄搞得这样声势浩大是势必要讨个说法了。

果然王福禄道:“今日这事, 我是看在你我同是里正这么多年的份上, 又看在你们村民的份上, 想着这事要是报官, 县太爷知道了不仅会lu 了你,也会判你们沈家村一个恶村的称号,那样你们村里的人以后再想结亲做工就难了,才来找你私了,希望你能明白,给我王家村村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明白,明白……”沈里正满脑门子的汗,他清楚地知道真闹到衙门里,这等荒唐事必然会让县太爷震怒,不止他整个沈家村也会受连累。要是县太爷真给沈家村亲口封个什么恶号,以后村里人走到哪里都会背着恶名受歧视,恐会寸步难行。

他只能道:“那王大哥认为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王福禄把周景推出来,指着他道:“这个是受害人,就是被赵神婆说的恶鬼附身之人,赵神婆这是要毁他一辈子,怎么处理应该由他说得算。”

沈里正本想从受害人身上下手,说几句好话,卖个可怜,看在赵神婆那么大年纪份上放她一马。谁知道话还没等说出口,一看眼前这人更不是个善茬子,不就是沈老爹想讹的双婿没讹成,反而受了教训的那个嘛!

得,王家村两个硬茬子今日一起惹了,谁也别想善了。

周景看他认出他,只觉得最好。他今日就要在沈家村和王家村立威,叫他们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叫他们谁也别想再打他夫郎的主意。

“当初她和王老太串通一气,指使王老太来我家闹,致使我夫郎被王老太打倒,花了二十两银子的药费,如今这药费便理应她和王老太一人出一半!”

沈墨并不是王老太打倒的,是他自己急火攻心急晕的。而且那时王老太还没找上赵神婆,不过现在这些话也没人去细揪。

“什么,二十两银子的药费!”

“这吃的人参灵芝啊,那么贵!”

“周家竟然这么有钱了,给个双儿看个晕倒的小病就肯花二十两,这得有多少家底!”

一时间王家村来的村民纷纷议论起周家来,还有沈家村看热闹的村民也傻了。周景不就一混混,怎么成大老爷了。

沈里正没等说话,王老太先叫嚣起来。

“做梦,扫把星,我一文钱也不会给你!”

周景冷笑,“好,既然不愿意,咱们现在就去衙门。”

“没什么不愿意的,王家村的事我还做得了主,这赔偿该赔,该王李氏拿的一文也少不了,她的事等咱们回去处理,先说这个赵神婆的。”

“这也太多了吧!”沈里正道。

周景寸步不让,“我就花这些银子,一分没多要。我夫郎白白遭这么大罪,这笔账,要用一人十个板子抵!便是如此我还觉得不够,我夫郎受得那些罪没遭在你们身上,谁知道疼!”

周景说到此有些激动了,想到那日沈墨晕过去的情景扔心有余悸,一阵后怕。沈墨下意识地去拉周景的袖子想要安慰他,却被周景反手紧紧攥住。

众目睽睽之下沈墨从没这般放肆过,想要挣开,可周景的大掌就跟钳子似得怎么也挣脱不开。

沈里正去看当事人之一的赵神婆,却发现赵神婆双目呆滞,似掉了魂般,整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神婆不吱声,这么大事沈里正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无奈道:“赵神婆七十多岁了,十板子打下去怎么可能受得住。”

“必须得打!”周景坚定道:“不过我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我听闻曾经有老妇人获罪挨板子,县太爷顾念她年纪大受不住,叫他家人代她受了,如今我也是允的。”

周景要的只是威慑,叫沈家村王家村没人敢再打他们的主意。只要震慑到了板子最后落在谁身上那都无所谓。

“这……”沈里正去瞧赵神婆,赵神婆还是那副失神的样子,不理他们的争吵。

正在此时,赵神婆的儿子被报信的找来。

那汉子问了前因后果,一听她母亲如此糊涂竟然提出烧人之说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周景的要求,立时叫妻子回家取十两银子给周景,愿意代母受下那十板子。

十个板子是由王家村村民打的,一点没放水,两个壮汉使了七分力,就这赵神婆儿子生生受了,咬牙一声没吭。打完板子由他哭着的婆娘和沈家村几个汉子给抬了回去,期间赵神婆终于回过神,也跟着哭了几声最后被人扶走。

王福禄道:“私人恩怨完了,现在算咱们沈家村和王家村的。你们沈家村如此几次三番这般败坏我们王家村的名声是想断了我整个村人的活路,这笔账怎么算?”

沈里正苦笑:“私人恩怨可以赔银子,可两个村子的,你总不能叫我村里所有人都赔银子给你们村吧!”

这当然不可能,王福禄一时也犯了难。却是周景道:“里正大伯,这笔账也好算,既然是村子里的恩怨,就用村子里的资源做赔偿不就得了。咱们和沈家村通着一条小河,这河里有鱼有虾,完全可以拿这个赔。就叫咱们王家村的村民今天一天随时可以来沈家村这半边河里摸鱼摸虾,摸到多少都算摸到那户人家的,你看怎么样?”

王福禄眼睛一亮,“这个法子可行!”

小河这种天然资源是一个村子的公共资源,只要是这个村的村民就可以下河摸鱼供自家吃,算村里每一户人家的利益了。平时舍不得吃r_ou_的人家就等着到了时候摸两条肥鱼改善伙食,怎会愿意由他人的缘故触碰到自家的利益,一时间许多沈家村村民纷纷站出来反对。

王福禄只是冷笑声道:“行,你们不同意我就去找县太爷说这事,请他还我们王家村一个公道,到时候县太爷封了你们沈家村什么恶名致使你们村里汉子说不上媳妇夫郎,姑娘嫁不出去,镇上找不到活计可不要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县太爷在京城是芝麻官,在地方就是一县之首,官大着呢,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要是真从县太爷嘴里说出这个村子的恶名,那么沈家村就永永远远都要背上这个恶名,再也洗不掉了。哪个村能愿意和县太爷都承认的恶村往来!考虑到这些,沈家村的村民只能忍下,从了王福禄的要求。

这对于王家村村民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事,谁家的日子都不富裕,月余能见到荤腥的都是好人家,村里的小河谁家想去摸鱼也是有日子有数的,可不是随随便便想怎么抓就怎么抓的。

这回却可以尽情的摸鱼,只要有本事摸到,随你抓了多少条都是你家的,一时间整个王家村竟成了空巷,都来到沈家村摸鱼。

联通沈家村和王家村的这条河不大,宽度也就两个成年汉子的身高。平时摸鱼都是在自己村里那半条河里捉,如今要去沈家村摸鱼,为防止他们在沈家村摸鱼,鱼跑到王家村,摸完了鱼还要游回沈家村这种情况,他们在小河两村相连处扎了网。有了这层渔网,小河就被一分为二,里面的鱼就各村是各村的了。

且这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防大鱼不防小鱼,小鱼可以通过渔网上的小洞钻到沈家村,这样就不会使沈家村里的鱼被捞绝了。

沈墨就是急火攻心,心上的石头被挪开,整个人就恢复了大半j-i,ng神,听见要摸鱼立刻变得跃跃欲试。

以前周家日子一穷二白,沈墨最盼望的就是能到他家摸鱼的日子,运气好摸到两条肥鱼,能有二三斤,可以做一道很丰盛的炖鱼。虽然要给王老太送去最大的一条,剩下的也要给那个周景吃掉大半,但他和小弟好赖能用鱼汤泡饭,吃到有鱼味的饭。

周景特意回家换了原来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短打来,他怕把小夫郎辛辛苦苦做的新衣服弄坏弄脏,那就得不偿失了。其实以他家而言,完全不用和一帮人抢着捞鱼,但是这是种气氛,沈墨喜欢,周景就愿意哄他高兴。

“你喜欢吃什么鱼,一会我主要给你抓那个。”

沈墨道:“白鲢,这条河里的白鲢长得又肥又大,r_ou_多!”

“行,我给你捉白鲢。”沈家村虽然同意王家村村民捉鱼,但也讲下不许用网和任何工具,只能用手捉。否则片刻就能给半条小河捞的一干二净。

上辈子是大老板的周景可没像渔夫那般捉过鱼,手艺上着实不好。摸了两条都瘦不拉几,没几两r_ou_,又给放回去了。

旁边一个汉子已经捉了半筐了,而周景一尾都没有。周景觉得脸面都丢没了,赶紧偷瞄他的小夫郎,果然见沈墨捂着嘴嘿嘿笑他的笨拙。

周景顿时恼了,老虎不发威,你拿我脑门上的王字是绣花啊!

他警告地瞪过去,沈墨就立刻敛了神色,装作眼观鼻鼻观心从没笑过他的样子。

此时,一条非常肥的鱼,隔着河水瞄就得有五六斤,正好游到周景身旁。

周景存了心思靠它重振雄风,双眼都冒出绿光去捉,两条胳膊像是要捏死谁似得就去捏那条鱼。那鱼别看肥,可灵活着呢,周景刚挨到它,它就嗖一下窜出去了。周景使得是蛮力,双手猛地一拢,什么也没捉到,劲落了空,突地就一个猛子扎进河里。

那条小河统共就那么高,刚没过周景的腰,扑腾两下周景就冒出头了,抹了把脸,全身都s-hi透了,整个人成了个落汤j-i。

“哈哈哈哈…………”沈墨在岸上笑得前仰后合,一向干什么都能干好的夫君原来也有这么笨拙的一面,倒让沈墨觉得有趣。

旁边那个汉子全程目睹,不屑地撇撇嘴。他不是王家村人,今天来婶子家里窜门,听说因为些事可以来沈家村摸鱼,就跟来帮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