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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认为一个姑娘家只拿银子,能在宴京城过得多好,若盛匡被斩,往后她没人撑腰,又能嫁去什么好人家呢。

他能护住她,谁让她是让他这颗枯木,想要再生的人。

谢潺一面说服自己,此事纯是你情我愿,明码标价并无不妥。一面心中否定自己,安置好盛染的头一个月,他没敢往憬园去,只是做着答应她的事。

盛家的事看似简单,实则牵扯太多,盛匡审来审去未有定论,暂时关押在大理寺。上头有贵人在保他,想要他命的人也大有人在,谢潺时刻要留神。

盛染就算不知其中厉害,却也知道哥哥凶多吉少。怕谢潺不够尽心,终是坐不住,装病将他骗去了憬园。

他心急火燎地赶去,一眼就看出来了,演技拙劣。

他没说什么,只是惩罚般地将苦药一滴不剩地亲手喂进去。

连准备好的蜜饯都没喂她吃,既然骗他,总要吃点苦头。

盛染无需遮掩意图和手段,她目的明确且豁得出去,他想要的她都能给。只要他说到做到,尽可能地保盛匡安宁。

而谢潺自认不是圣人,并不白做好事,她既要自己替她做事情,便没有什么委屈的。

于是便发展成如今这样。

谢潺尽可能地让盛匡过得舒心,唯一不能如盛匡意的,便是他知道盛匡在托人寻妹妹,而盛染绝不能露面。

他最担心盛匡出事,那日知道盛匡中毒,又惊又怒,几乎顷刻间乱了方寸。他怕盛染怨他不尽心,更怕没了盛匡,盛染不会甘心再留在他身边。

盛匡多日昏迷,他一步未敢离开大理寺,在他醒之前,谢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甚至打算派人去喊盛染,好让她再见一眼她的哥哥。

幸而盛匡命大,挺了过来。

饶是如此,盛染也痛哭了一场,她伤心得可怜却没有怪他。或许是头一回看见他那般狼狈,疲惫的双目里尽是血丝,胡渣多日未刮,身子几乎挺立不住。

就算盛染懂事,谢潺因幕后凶手查不出来仍过意不去。这段时间为弥补她,他常带她出来玩,有时她不想戴面纱,他也纵容了。

从前还不觉得,这段时日,他越发地想光明正大地挽着她走在宴京城的大街上。

可惜盛匡身在大理寺,他若与盛家扯上这层关系,便不能再暗中护住盛匡,只会增加他的麻烦,只得认下浮躁。

如今太子重审盛匡的案子,是为了在证据不足之下把人捞出去,而不是一再耽搁。然而朝臣却多是阻拦,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盛匡没有道理置身其外。

且看太子的手段了。

昨夜谢潺问盛染,“若你哥哥有朝一日放出来,你有什么打算?”

盛染期待地问是不是哥哥快出来了,他如实相告:等案子审完,盛匡要么无罪,要么砍头。

盛染慌得抓住他的手臂,却想起谢潺也无能为力,松开手,垂头想了一会,道:“无论哥哥是死是活,盛染但凭三爷安排。”

“不是实话。”他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轻柔笑了声:“若你哥哥平安无恙,想接你走,你便跟他去。”

盛染反而冷静下来,直直看着他:“若哥哥不能无恙呢,三爷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才这样问?”

谢潺摇头,“傻姑娘听不懂话,这是为你好。”

不是他想不想要她的事,他在给她选择的机会,无论盛匡如何,总之不会再留在大理寺。

他们的关系,也不能再这样下去,该变一变了。

盛染似是想清楚了,埋在他怀里,颤声道:“若是哥哥接,我也不想走呢?”

谢潺笑了一声。

盛染的本事就在这里,最会蛊惑人心,她总是知道他爱听什么话。

可是他当真了,静默许久后回应她:“那你也得走,你回到你哥身边,我才能堂堂正正再把你娶回来不是吗?这憬园,不能住一辈子。”

他想起盛染听完后,双眸比夏夜里山顶的星河还要璀璨,她那样专注而期待地望着他。好像他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坏人,好像他们情投意合,心甘情愿地结为露水夫妻。

所以谢辰问他的时候,谢潺因为盛染的眼神,很想答她一句:“我们也是。”

隔日谢潺早起,又跑去找谢辰谈,谢辰与他一个脾气,最不会听劝。二人就“蔺长星靠不靠谱”一事上谈得不算愉快,但在给彼此保密上达成共识。

谢辰叮嘱他不许找蔺长星麻烦,自己也不会去打扰盛染。

谢潺想起自己曾经答应盛染的事情,“你要去打扰。你的绣工太差,改日过去我让她教你,这是与她说好的事情。”

只这一句话便让谢辰放下心,她的三哥还不是一个十足的混蛋。

虽然哄骗了人家小姑娘,却并不打算负人家,甚至存了稳住人家的心思。

于是她笑道:“好啊,到时候喊我。但条件不变,我还是那句话,不准找蔺长星麻烦。”

谢潺听她这么护那位,心里不是滋味,冷笑一声:“他是燕王世子,我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何德何能。”

谢辰点头:“这倒也是,只要你不拿我三哥的身份去压他,你做不出来这种事的吧?”

谢潺:“……”路被堵死。

这日谢辰收到陆千载的请帖,邀她上府一叙,共忆江南。

谢辰实为惊讶,虽然申礼行并非国师大人的亲爹,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才死了几天,他就约她喝酒忆江南了?

要么这人没心没肺,要么就是别有所图。

连素织都道:“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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