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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三郎说道:“虽然到处都有懂这些的人,但是那些人进到作坊,很可能在教我们东西的同时把我们的东西学走,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这袜子手套围脖买卖很快就会有其他人干了。奴隶买来后,命都是我们的,没法跑。”

裴六郎和裴七郎应下。

裴三郎又把各部门的规章制度定下,例如仓储那些什么先进先出原则,入库前先验货,再清点数目,登记造册后再入库。

他说起来,裴六和裴七两兄弟听得一头雾水。

他把制度流程制成一个流程表刻在竹板上,一目了然。

两兄弟一看,恍然大悟,懂了。他们按照三公子刻下来的步骤一步步操办,准没错。至于这么做的作用和好处,等回头再慢慢多琢磨,以及用到了就明白了。

织纺管理也是一样,管理流程定下来,刻到竹板上。

做账册、报表什么的,都用竹板。竹板又不值钱,随便用,不用省。至于纸什么的,裴三郎现在连造厕纸都顾不过来。书写用的纸,在这个没几本书、读书识字受贵族严格管控的世界,市场太小,投入和回报不会成正比的,有钱有闲再说,现在先管温饱吧。

干活的奴隶,每个组每十天评一个干活最好的优等奴隶,优等奴隶跟组长一样,吃干的食物、喝肉汤,穿保暖的羊皮袄。

奴隶们没有工资,但得有奖惩制度。活干得好的奴隶吃好穿好住暖;干不好的奴隶扣伙食降低生活标准;有重大错误的奴隶,打板子上皮鞭;背主的、逃跑的奴隶,直接打死。

优等奴隶、组长、战奴,都吃干粮、喝肉汤。混到小管事级别的奴隶吃细粮喝肉汤、三天一顿肉,夏天穿细麻布、冬天有皮袄。提拔组长,从优等奴隶中提拔,成为组长级别以上的,生病受伤有医匠为他们治疗。管着一个部门的大管事,不仅吃喝更好,还给配奴仆,他们除了没工资没自由没有许可连大门都出不去,其余样样都不差了。

不然的话,活干得好或干不好都是一个样,大锅饭一下来,所有人都偷懒耍滑,纺织厂准得完蛋。

裴三郎跟裴六郎和裴七郎开会到深夜才把事情谈完。

他一个七岁孩子,早困得不行了,那两个陪他奔波了一天,还精神得两眼放光。

裴三郎安排完事情,哈欠连天地钻进被窝,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裴六郎和裴七郎揣着在怀里已经捂暖和的金子从裴三郎的屋子里出去,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子般闪闪放光的未来,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好,就怕跟没被裴三郎选上的那个丫环一样跟美好的前程擦肩而过。

第35章

裴三郎头天睡得晚, 第二天也没补成觉,依然是平时的作息时间,大清早便被奴仆从被窝里挖起来上武课。

他虽然怕冷畏寒,却不想把武课扔下。毕竟这是一个走山路都可能遇到老虎豺狼、在野外落单很可能被奴隶贩子的手下套去当了奴隶的世界。他有点防身功夫在身,人身安全总是多点保障。

他上完大清早的武课,陪镇武侯吃完早餐, 就被镇武侯叫住,让他今天留在府里, 美其名曰让他多认识些贵族多见些世面。

镇武侯听从他的建议跳祭祀舞, 请来街坊邻居们大宴宾客,而他们住的这片区, 侯爷多过狗。他虽然穷酸被人看不起,但他为人低调从不跟人结怨,人缘不算好, 但也不坏。马鞍买卖和手套袜子围脖成为内供,让镇武侯突然从人人都不搭理的穷酸变成了所有贵族眼中的香饽饽。接到他请帖的街坊邻居们来了不说, 就连那些自矜身份的公侯们,在有了鲁公打前锋后,也纷纷派人给镇武侯送来贺礼示好。毕竟镇武侯能够连续拿到两笔天子钦指的内供买卖,其中一笔还是天子亲笔写的诏书广发天下, 可见他在天子那是有些份量的, 值得往来。

然而, 京城里, 偌大的镇武侯府, 只有两个主人,镇武侯和他的嫡三子裴曦。

镇武侯还要跳祭祀舞,那么多的贵客要招待,他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京城镇武侯府的管家,以前很少有机会接待贵客,如今来的侯爷都快把院子挤爆了,外面的马车都排不下了,仆人小厮全都不够用。他整个急得满头汗,吓得都快瘫了。他要是今天办不好差使,给侯爷丢了大脸,明天脑袋就该挂到后院校场示众了。

于是裴三郎就凸了!

多认识些贵族,多见些世面,呵呵!他是被镇武侯抓壮丁了。

众贵族们登门的时候,见到偌大的镇武侯府由一个七岁小儿在那操持。

他们还不能看不起人家小娃娃,毕竟满京城都知道,这位可是从陈武侯府上借走两千两金子、从鲁公手里借走五千金子,手里捏着两笔内供大买卖的七岁娃娃。这七岁娃娃矮归矮,小归小,穿着一身很朴素的羊皮袄,身上连点装饰物都没有,但说话待客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管理起府务安排起事情来老练得府里的管家都比不上。

他们得知这位小公子刚满七岁镇武侯就给了他一座百亩地的庄园、二百战奴、二百两金子让他自己玩耍,一时间又诸多感慨和议论。

镇武侯府寒酸是真的寒酸,连招待客人的地方都不够,只有一个客厅,来客太多,站都站不下。

府上没有安置客人的其他院子,除了校场没有任何可供客人玩耍的地方,于是裴三郎直接把他们安排到看祭祀舞的校场。座位不够,没关系,他的坐骑装备上他的马鞍牵到校场,先让给天子表演过马术的披甲人上场来几圈,把气氛炒起来。紧张刺激热烈的表演把客人全吸引过去,根本没有人坐得住,全都站起身跑到校场近距离观看了。

来的武侯居多,大家都是马背上立功起的家,一身弓马功夫自然不会差,待表演的披甲人下马,便急先恐后地挤上去了,最后还是裴三郎出面让他们排个队,先看前面的人表演,甚至提议,大家押个彩头。

他说:“青铜马鞍,最快也得明年才有得卖,但是我为了筹备金子,提前准摆了三十具。其中二十具已经被陈武侯和鲁公分了,但我父亲手上还有十具,赢头彩的,让我父亲割爱一具出来。”

能在众多武侯里面搏头彩,那可不是一具马鞍的事,而是自己本事出众的事。都是马背上搏出来的侯,谁虚谁呀,比就比。

校场上比上了,镇武侯府里的马全牵出来轮流换上马鞍上阵,避免累死马。

有爱出风头的去比,有低调的站在校场边围观,很是热闹。

至于宴席,校场那么大,不往这摆往哪摆?

露天烧烤走起,反正食材、木柴和炭都是现成的,让仆奴搬到校场,露天大篝火燃起来,烤全羊、鸡、鸭、鹅、鱼,围着一堆堆露天大篝火堆先烤上一圈。十堆篝火摆成长排,烤架的高度升到人的腰部位置,站着切肉方便,切下来就吃,畅快得很。旁边还有炭炉炖着加了姜的热腾腾的肉汤,喝上一碗,爽!

这排场,小吗?光看肉食和篝火的场面就不小!

待祭祀舞快开始时,在天子跟前献过表演的五具青铜马鞍装在铺着锦绸的托盘上由披甲人抬着送上祭台。

鼓乐声起,一身盛装的镇武侯在祭祀台上跳起了激情澎湃的祭祀舞蹈。他们的这种舞是从狩猎和战斗演变来的,极其奔放,很是大气。裴三郎上辈子见过的跳大神以及那些什么战舞都没镇武侯跳得热烈。

镇武侯跳完舞下台,就被各路侯爷们给围上了。

坐了二十年冷板凳的镇武侯,一辈子都没今天这么风光,他是自己知道自家斤两,马鞍和手套的作坊都还没建起来呢,哪敢轻狂,很是谦逊,就连别人说他装穷有钱身上的穿戴价值不菲也只能说是小儿子孝顺给买的。

大家的反应都是你儿子的钱还不是你给的。

镇武侯也不能说他儿子现在的钱是找陈武侯和鲁公借的,更不能说家底都让裴三郎给掏了这样的话。这个家可是由嫡长子继承的,说那话可是要惹出事的,他只能笑着讨饶。

宾客们表演看得尽兴,不仅见识到新出的马鞍,还都骑着跑了个一圈半圈的,食物也吃得畅快,一个个的算是尽兴而归。有注意到镇武侯府上穷的,连点青铜器具摆件都没有,家具也都粗糙得很,简直不负穷酸二字,但细细想来,又仍旧觉得镇武侯未必是真的穷酸。

裴三郎早上没睡成懒觉,白天又忙一半,下午把客人送走完,就回屋补觉。

镇武侯来找他,见到儿子睡得正香,轻手轻脚地替他掖好被子就走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堂美了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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