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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到!”

唱呼声中,他已昂然步入大殿。四周雕梁画柱,金碧辉煌,无数明灯烛火交相映照,亮如白昼,极尽壮丽豪奢。

内殿屏风环绕,唐元宗坐在龙椅上,面色苍白凝重,闭目养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木甫、裴永庆、韦庭松、康王、宣王、金吾大将军王忠良、右金吾卫将军郭朝忠……等二十余名王公重臣分立两旁。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楚易冷冷的盯着李木甫,怒火熊熊,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将他龙虎天师的幕后身份抖搂出来,让其无所遁形。

目光扫处,只见外殿石阶下,横放了两具碧玉石棺。四周站了齐玉蕉、杜采石、玉虚子、法相、不空……等三十余名道佛顶极高手。

人人脸色凝肃,默然不语,惟有那“宣王”与楚易四目相对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恶毒神色,果然玉李东侯毫无二致。

楚易心道:“那两个石棺中,一个必定是太子李兆重,另外一个不知是谁?”当下拜伏行礼道:“臣弟李玄,叩见皇上。”

唐元宗点了点头,抬首示意他平身,木无表情道:“七弟,你还记不记得,当日朕下旨建造这花萼相辉楼时,和众兄弟说了什么?”

楚易一凛,正不知如何回答,唐元宗已自行接道:“朕当日说,我们兄弟之间,应当相花与萼一般,相互扶持,相互辉映。这便是朕修建这座高楼的本意。”

顿了顿,那双眼睛突然精光爆s,凌厉地盯着楚易,又是愤怒又是悲戚,摇着头,徐徐道:“但今日看来,这座楼已经可以完全拆除了!”

楚易不动声色,道:“臣弟愚钝,恳请皇上明示。”

“反贼!事到如今,你还敢装糊涂!”

王忠良往前踏出一步,厉声喝道:“你用y蛊伍娘娘,胁迫她帮助你刺杀陛下,眼看事情败露。有悍然将她杀戮灭口……”

楚易猛吃一惊,失声道:“什么?伍妃……死了?”抢身奔到那碧玉棺前,全身一震,犹如被惊雷轰击,动弹不得。

只见伍慧妃僵直地躺在馆内,双目圆睁,满脸惊怖痛苦,身上虽有丝帛包裹,但他透过火眼金睛望去,却清楚的瞧见她遍体瘀痕,下身血r模糊,紫血凝结,显然是被辱而死。

唐元宗脸色苍白,冷冷道:“七弟,今夜康王府内,你和伍妃被那‘秦皇转世’挟为人质之时,真根本就不相信你们是在私会幽会。即便到了此时此刻,朕也不愿意相信。所以镇想听你亲口说说,为什么你逃出来了,她却死在了大雁塔上?”

楚易对伍妃素有感恩图报之心,此刻目睹惨状,惊骇悲怒,一时竟没听见他所说的话。

心如乱麻,苦苦忖想:“那凶手必定是趁我走了之后,溜上大雁塔将伍妃杀死。但那凶手究竟会是谁呢?和刺杀太子的是否同一人呢?”

心念一动,忽的记起宴小仙先前所说的话来:“是了!李老贼既说‘胜负成败,就在今夜一举’又承认谋弑皇室宗亲,,可见这一切都是他周密布置的谋!康王府内,他构陷太子不成,又陷害不了我和伍妃……”

一切疑点顿时豁然贯通。楚易怒火欲喷,冷冷的瞪着李木甫,双拳紧握,骨节格格爆响。

李木甫迎面对视,毫不避让,冷冷地道:“怎么?齐王答不出来了么?既然答不出来,就请别人帮你回答好了。”

转身朝着殿下一个黑黑瘦瘦的和尚淡淡说道:“惠能法师,今夜慈恩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又瞧见了什么人……还不在陛下面前,原原本本的重新说上一遍,以求将功折罪?”

楚易一凛,只见那惠能和尚双手合十,缓缓道:“阿弥陀佛,本寺保护不力,辜负圣托,致使太子、伍妃横遭惨死,罪责滔滔,难辞其咎。陛下菩萨心肠,慈悲为怀,不予降罪,反百般安抚,实在让本寺伍百僧众惶恐莫名,感恩不尽。”

顿了顿,提高声音道:“陛下,今夜本寺波澜迭起,来了许多身份不明的高人,其中两人修位之强,远在贫僧之上。除了那位杀死太子、与大悲方丈打得难解难分的刺客外,拼僧便曾亲眼看见一个少年从大雁塔跃下,从本寺数百僧众的围攻中从容逃逸……”

众人哄然,大悲方丈号称佛门第一高手,竟也降那刺客不住,可见其凶焰之炽。又纷纷交头接耳,猜想另外一个少年是谁,居然有如此能耐。

楚易冷笑不语,愤怒中却暗自带着几分得益,忖想:“他说的那少年自然就是爷爷我了。嘿嘿,就凭你们这些吃素吃得满脸菜色的秃驴,又怎能困得住我。但那杀死太子的刺客又会是谁?居然能和大悲方丈平分秋色?难道便是那和我打了一个照面的神秘人么?”

张飞羽沉声道:“此人既然从大雁塔上跃下,想必就是杀死伍娘娘的凶手了?法师可曾瞧见他的模样?是否就是将齐王和伍娘娘从康王府掳走的反贼?”

惠能和尚摇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人是否凶手,贫僧眼下不敢断言。但他真气强沛古怪,所学庞杂,却有几分象诸位所说的‘秦皇转世’……”

楚易一凛,这秃驴眼光却也毒利!先前在此恩寺中,他生怕让人瞧出端倪,所使的神法、招式都极为普通常见,想不到还是被他看出蛛丝马迹。

李木甫转过身,冷冷的凝视着楚易,道:“如果老臣猜得没错,那所谓的‘秦皇转世’只怕也是齐王的同谋吧?你们挟持伍妃逃到慈恩寺,不仅是为了杀人灭口,同时也是为了刺杀太子吧?否则天下岂有这么巧的事儿?”

楚易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气怒交集,心中却涌起一阵愧疚悲楚之意。

天下果然便有这么巧的事。倘若他今晚不去慈恩寺,不将伍妃放在大雁塔上,便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伍慧妃虽然不是他害死,但平心而论,他也需为她的死负上一半的责任。

唐元宗见她一直沉吟不答,只道他业已认罪,心中悲怒更甚,森然道:“七弟,朕究竟有什么地方亏待你?伍妃和太子究竟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竟要这般对待他们?对付朕?”

楚易知道此刻再不辩白,可就跳进黄河也难洗清了,当下朗声道:“陛下,臣弟倘若真想要除去太子,今夜康王府夜宴之时,只需附和李仆s的提议便是了,又何必为他说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将简简单单的事情弄得这般复杂……”

“这就是齐王的高明之处了”

李木甫不等他说完,淡然截口道:“先前康王府里,挖哥慷慨陈辞,为太子辩护之时,老臣也险些为王爷所蒙蔽,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惭愧。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不过是王爷的矫饰之计。王爷明知太子活不过今夜,所以乐得卖个顺水人情,清洗自己的嫌疑,有乘机陷我等老臣于不义……这一石二鸟之计,可真是干净利落得很哪!”

众人哄然,王忠良等人纷纷喝道:“无耻反贼,证据确凿,你还敢胡言狡赖,诬陷忠臣……”

听到“证据”二字,楚易灵光一闪,大声道:“陛下,那所谓的‘秦皇转世’出了康王府后,将臣抛弃在仙宜观内,恰好被十九妹所救。过不多时,又碰上蛇怪作乱,险些一同死在大火中。陛下如若不信,可以问问十九妹,或是那位赵将军。”

目光一转,如寒电似的盯着李木甫,冷冷道:“却不知李大人除了这些臆想胡推的结论之外,又有什么证据呢?到底是谁胡言狡赖,诬陷忠臣?”

众人左右相顾,议论纷纷。

今夜康王府晚宴,李思思借口身体不适,的确很早便退场里去;后来翼火蛇肆虐仙宜观,金吾卫奉旨前往营救公主,也恰好瞧见楚易和她在一起。这些倒是无从辩驳。

这时,一个金吾卫悄然上前,在王忠良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忠良微微一震,冷笑道:“亲仁坊与安邑坊毗邻。如此说来,那反贼必是先经过仙宜观,将齐王抛到观内,所以齐王对慈恩寺发生之事一概不知,也必知道伍妃死在谁人之手了?”

楚易脱口道:“不错……”,话一出口,立觉不妙。

“你说谎!”

王忠良脸上闪过狂喜之色,不等他收口,(卓戈)(此乃一个字)指厉喝道:“李将军等人在仙宜观中找到你和公主之时,你分明对他们说过‘伍娘娘被那妖人丢在慈恩寺塔里了,你们还不速速去救’这句话,是也不是?”

楚易心下一沉,暗呼糟糕。当时情势紧急,他担心伍妃安危,确实说过这句话,想不到竟被他抓为把柄。

王忠良乘胜追击,厉声道:“倘若真如王爷所说,王爷又怎么知道那妖贼将伍妃丢在大雁塔里?你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八十六名卫士个个听得清楚分明,岂容你再狡赖推脱!”

众人大哗,李木甫等人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作义愤填膺状,喝责叱问。

唐元宗目中悲怒愤恨,如火焰燃烧,紧盯着楚易,一字字地道:“七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而你,竟就是这么报答朕的信任么?”

语调锥心刺骨,沉痛已极,显是已经认定楚易便是元凶。

呛然刀响,精光闪动。众金吾卫手握刀柄,顷刻间将楚易团团围住,只待唐元宗一声令下,立即群起而攻之。

道佛群雄虽然袖手旁观,但环立四周,真气绵绵鼓舞,也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楚易心中大凛,刹那间转过万千念头,忖道:“此时改口也来不及了,唯有强撑到底。皇帝对李思思这妹子颇为宠爱信任,我只有和她抱成团儿,才能度过此劫。”

当下大声道:“陛下,臣弟话还没说完,这些乱臣贼子便迫不及待地断章取义,淆乱圣听,这等挑拨离间,构陷诽谤的技俩,当真卑劣y毒之至!”

转身斜睨王忠良,冷笑一声,道:“王将军,那句话的确是本王说的。本王之所以知道伍娘娘被那妖人掳往大雁塔,全因他将本王抛在仙宜观时,亲口告诉本王,他会守信将伍娘娘安然无恙地留在大雁塔上,让我通知陛下前去领人。当时仙宜公主就在本王身边,这句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嘿嘿,不知道公主金枝玉叶,说得话比不比得上这八十名卫士可信?”

众人又是一阵低哗,韦庭松道:“陛下,即是如此,不如即刻将公主召来,一问便知。”

齐远图,段秉昆等人纷纷称是。

====似乎少了点====

唐元宗怒气少消,冷冷道:“何况什么?”

李木甫犹豫片刻,又叩头道:“陛下,有句话老臣一直不敢说,但是到如今,却又不得不说。如有冒犯,念在老臣一片忠心的分上,还请恕罪。”

唐元宗道:“有话就起来说,何必吞吞吐吐!”

李木甫叩头谢过,徐徐站起身来,回头凝视着灰能和尚,道:“法师,你说今夜在慈恩寺

中,还曾亲手抓获反贼张宿之外甥,可有此事?“

苏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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